大宋宣和遗事_患不均棠棣失华 气不平父子仇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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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患不均棠棣失华 气不平父子仇雠 (第4/6页)

  赵煊道:“你从前在宫里和他们玩斗鸡,知道我为什么不去看吗?”

    持盈让他闭嘴,不要再说了。赵煊难得大获全胜,极其开心,他去拉持盈的手,告诉他自己把赵谌带过来了。

    他牵着持盈的手下山,衣袖把他们的小把戏都遮掩住了,在这样的时节,他难得感受到了一种宁静,他和持盈介绍赵谌:“大哥很聪明,会笑,四个月时就能认人了。”

    到了山下,他从乳母手里接过赵谌给持盈抱,持盈随处坐在亭子里,把腰上的玉佩解下来,给赵谌抓穗子玩。

    赵谌很喜欢持盈,他抓着玉佩上的穗子,冲持盈咯咯地笑,持盈也乐,他让人去拿磨喝乐娃娃,他和赵谌说话:“咱们大哥长得比磨喝乐更漂亮,是不是?”赵谌咿咿呀呀地说话,谁也听不懂。

    赵煊忽然有些沉醉,如果一切没有那么多意外,他是不是应该这样在父亲的怀里长大?父亲没有变化,好像从他小时候就长这个模样,皎洁,美丽,甚至脖子上溅落的石青点点让他显得更加年轻活泼。

    他怀里的究竟是赵谌还是二十年前的自己?大哥又是谁呢?

    他情不自禁地开口道:“爹爹喜欢大哥吗?”

    持盈好笑道:“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他对赵谌笑:“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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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煊说:“那让他养在爹爹膝下,好吗?”

    他冲口出了这句话,旁边的几个自坤宁殿出的乳母都变色了,而持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有些怅然:“你生下来时,娘娘也想抱你去养。”

    赵煊知道这件事,他非常、非常短暂地属于过持盈的养母。

    “我第一次有孩子,舍不得,但我不好拒绝娘娘,就每次都搪塞过去。后来娘娘去找……静和。”他好像烫舌头一样,把发妻的名字滚过牙齿,好陌生的名字,“直接把你抱走了,当时我在宣和殿里,可生气了。我想,你娘娘真是的,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么说让人抱走就抱走?我把你抱过来,就直接养在了福宁殿里。”

    静和不再拥有对赵煊的支配权,他凭着勇气冲进隆佑宫,把赵煊抱回来,他想自己可真是勇敢,又想静和怎么这样,送亲儿子出去讨好太后?后来若云和他说皇后和太后一起密谋废了他,他就相信了。

    很多年以后他才有这样的同理心,想起自己的发妻,他是少年的皇帝,她何尝不是少年的皇后?赵煊刚生下来,月子还没出,她父亲就去世了,向太后是她在宫里的唯一依凭,是持盈的养母,郑、王两个娘子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又想起自己的悲哀身世,若云讲,自己的亲生母亲去守陵前,还放不下他,喊他的名字,为他带来荣光的母亲,又在哪里呢?

    “现在想想,你真不该离开她那些时候。”也许就没有香炉,也没有吵架了,这铺天盖地的二十年冤孽。

    赵煊垂下眼睛去:“是。”

    持盈道:“你要多生几个,我倒很乐意养。”现在想想,也是赵煊过于宝贝了,他后头有这样多的小孩,谁不能解养母膝下的寂寞呢?可是她没有等到。

    然而赵煊冷不丁来了一句:“爹爹生吗?”

    持盈被他吓了一跳,惊得抬眼看周围的内侍,与赵谌的几个奶娘,手上下意识用力,一不小心把穗子彻底扯出了赵谌手里,赵谌拿不到穗子,哇哇地哭了起来,持盈才被叫回了心神。

    持盈警告:“官家!”

    他把赵谌抱给乳母,让她们抱着赵谌去睡觉,内侍如流水一样退下,持盈把手上的,拿来逗赵谌的玉佩砸到赵煊怀里,“你疯了,当着人面说这样的话!”

    赵煊无辜道:“我说什么了?”

    持盈别过脸去,赵煊道:“爹爹心虚什么?我只是问爹爹春秋鼎盛,何不自己生?”

    持盈道:“是不是这个意思,你心里清楚!”

    赵煊把玉佩捏在手里,跪倒持盈的脚边给他系上,持盈道:“以后不许说这样话!”

    赵煊道:“我从前就和爹爹说过,我只要一个孩子,爹爹怎么又忘了?”

    持盈道:“你还年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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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煊刚把玉佩佩上,又把持盈的一整条腰带都解了下来:“并且,我也不再想要新的弟弟,或者meimei了,爹爹以为呢?”

    持盈道:“我怎么敢?”

    赵煊道:“爹爹不要‘不敢’,爹爹要‘不想’。”

    持盈道:“我不想,行了吧?”他又去看赵煊的脸色,他想不想的也要靠赵煊给他机会,他的所有嫔御都在宁德宫呢。

    赵煊哼一下,不置可否。

    持盈又训他:“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吓我,知道吗?”

    赵煊道:“那话有什么不对?爹爹怕什么?”

    他跪在持盈膝边,持盈弯腰道:“我做贼心虚,官家不知道吗?”

    赵煊抬眼睛看他,两个人就笑,赵煊让持盈把他拉起来,持盈就拉,赵煊被他拉起来,就和他一起滚在榻上。赵煊说自己有洁癖,衣服脏了,要请爹爹更衣,持盈就让他脱,赵煊刚把他那件沾满了颜料的衣服扯下一半来,外头谭世绩发抖的声音就传了来。

    “道、道君,官家,嘉王殿下在宫门外求见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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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煊的手一顿,持盈无辜地回望他。赵煊虽然照例五日一常朝,然而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来延福宫打扰持盈清修,当然,除非持盈自己去召见。

    持盈自己也清楚,这种召见是否被同意,自己是否在清修,都是要经过赵煊同意的,他偶尔会叫几个画院的学生来,但没有一次叫过自己的儿女。

    赵煊更不可能传召这死对头弟弟来他这里。

    还没来得及细想赵焕唱的是哪一出戏,赵煊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怒道:“新的不要,旧的我也不想要了!”

    持盈无奈道:“生都生出来了,怎么办呢?”

    赵煊立刻答道:“让他出家做黄冠子去!”

    作为皇子,能够影响赵焕人生的,其实只有两个人。

    他优柔寡断的父亲赵持盈,还有他道貌岸然的兄长赵煊。

    父亲当断不断,实在误事。他的文韬武略不知道胜出赵煊多少,可废太子的诏书迟迟不来,一拖再拖,竟拖到北虏兵临,而父亲竟然头脑一热,抛下皇位引咎退位跑去了南方,而与此同时,他也失去了继承帝位的可能性,尤其是在赵谌出生以后,他的继承权再次后移。

    有时候他恨不得一夕之间整个禁中起火,但火最好只烧到拱辰门就停止,因为持盈就居住在拱辰门以北的延福宫,父亲还是对他很好的,他舍不得父亲出意外。他希望烧光福宁殿,烧光坤宁殿,让赵煊和赵谌一起被烧死,这样他就可以凭借父亲的支持再次获得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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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是偏心他的,他知道,只是礼法让他不得不立赵煊,仅此而已,也许还有那么一点心慈手软,毕竟被废了的太子要往何处容身呢?只有一条死路了。

    其实赵焕已经给兄长挑好了下半生修道的宫观。

    赵煊是一个非常适合修道的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赵焕想,太适合出家做黄冠了,叫他一生一世去为国家祈福好了,来做什么皇帝?

    但正是这种伪君子的表象,让赵焕胸有成竹地站在了这里。

    他尝试着求见过持盈很多次,持盈都拒绝了,他知道,按照现在的局势来说,即使持盈想要见他,也得赵煊同意——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父亲已经被兄长关在了延福宫里,宛如禁脔——然而赵煊绝不允许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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