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一） (第2/2页)

。他放下枪，睨了眼旁边的沈亦温，对着江涛说：“‘右手’暴露了，你带上江成立刻去逮捕霍中书！”

    江涛担忧地看了眼沈亦温，然而急令在前，也不容他多说。

    “右手”？霍中书？沈亦温心里突地一下，他大概知道余晏冬昨天去杀的人是谁了。

    “枪带了吗？”

    沈亦温点头。

    “嗤……”宁汉威将枪插回枪袋里，“那就跟我走！”

    他跟在后面，暗自埋怨余晏冬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他。两人明明今早才从一张床上醒来，昨晚还肌肤相贴，现在却要去追杀他。

    赶去医院的路上，宁汉威冷着脸问他余晏冬今早的动向。

    他如实说了，宁汉威听罢也没说话，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中央第二总医院内如往常般人来人往，不管是医生护士，还是病人家属，都来去匆匆，谁也没有功夫分神给别的人。所以即便几人揣着枪大步流星地走，也没有引起什么sao动。王守国得了令，比沈亦温他们先到一步，早就在医院守着了。

    一见了宁汉威，他便赶紧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上报——萧楚行被杀了。

    他躺在床上这些时日，靠着药物和机器苟延残喘，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死。

    动手的是两个蒙面人，身手干脆利落，配合默契，很快就将两名看守解决了。一刀了结了萧楚行，而后便跳窗逃跑了。

    自始至终沈亦温都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家呢？”宁汉威问。

    “已经派人去追了，第二支队也出动了。”王守国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报，“不过……周同不知道人去哪了，他们都说……其中一个蒙面人很有可能是他。”

    这倒是让人意外。虽然宁汉威没怎么接触过周同，但也听说了此人人缘极好，在萧楚行昏迷的这段时间几乎承担了他的工作，并且让近乎支离破碎的第二支队仍然运行得井井有条。

    “宁队，那接下来我们……？”

    王守国话还没说完，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沈亦温突然开口打断：“在南市八号码头。”

    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他不闪不避，又重复了一遍：“他们会去南市的八号码头撤退。”

    “你怎么知道？”王守国看向他的目光登时戒备起来，手也下意识地放在了腰间的枪上。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宁汉威久久地望着他，似乎在判断他的话究竟可不可信。沈亦温就站着任他看，没有解释自己的情报是怎么来的。

    如今萧家和第二支队的人全都出动，要找到他们或许只是时间问题，但沈亦温要的就是这中间的时间差。他们现在出发，去码头最多只需要十分钟，而大部队，算上来回下达通知再集合的时间，最快也要半个多小时。

    他知道宁汉威别无选择。每多拖一秒，找到他们的希望就越小。更何况宁汉威向来自负，他或许内心深处也怀疑这是否是个陷阱，但更多的还是会认为他和余晏冬的“合作”破裂，他把合作伙伴给“供”出来了。

    果然，宁汉威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做的不错。”他转头对王守国吩咐：“回联络部要支援。”

    “什么？啊、是！”王守国的目光在他们中间看了两个来回，没敢多问，接了令走了。

    ——

    “右手”暴露，紧接着萧楚行就被杀，这两件事赶在一起太巧了，让江涛心里有些不安。但宁汉威当时在气头上，他也没法将心里的疑虑说出来。监视霍中书的人今天早上传回过一次消息，称他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出了门，坐上了去公司的车。

    他带着江成一路飞速赶到新东日报的公司大门口，一切如常，员工们正常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前台兢兢业业地接待着访客，谁都不知道公司已经大难临头了。

    江涛拦住了前台，称自己和霍中书有约，要她带路。前台的员工一无所知，持着得体的笑容将他们引荐给了霍中书的私人秘书。

    “燕姐，这两位说和霍总有约。”

    “霍总？他今天去工厂了啊？”被称作“燕姐”的女人从桌前站起来，二人穿着得体，尤其江涛，一身西服显得格外老成稳重，猛一看还真分不清是不是哪家的老总来谈生意的。

    这位“燕姐”翻了翻行程日志，疑惑地皱起眉，不等她开口问，江涛先说了：“姑娘，我们有一批货要急用，上周还派人来催过，不过霍总大概是贵人多忘事，也没回复我们。这不，今天实在是等不及了，只好亲自上门。还麻烦姑娘行个方便，告诉我们霍总现在在哪，生意上的事真的拖不得呀。”

    她虽然才没来多久，但也知道霍总的私人行程不能随便给人，便推脱道：“这样，我先记下来，等霍总一回来我会立刻催他。”

    江涛当即拉下脸来：“这件事我们上周就催过了，姑娘，我不是针对你，只是这生意拖一天我们就要多花一份钱，多的这些钱算你的吗？我们也不是要为难你，你只要告诉我霍总去了哪，我们自会去找他。”

    他这些年在联络部好歹也是个副队长，真要严肃起来周身的气场也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燕姐”果然动摇了，犹犹豫豫地报了工厂的地址。

    目的达成，江涛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她给的地址坐落在上海的工厂区，周边全是荒地，新东日报的工厂只是其中很小一间。

    两人借力翻墙进了院子里，厂房内寂静无声，没有工人，也没有机器运作的声音。江涛内心的不安达到顶点，他回头看了眼江成，低声对他说道：“你在外面守着，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哥——”江成似乎被他影响了，也神色紧张，“我跟你一起。”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感染了江成，江涛尽力放松下来，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乖，我就进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对我立刻出来。别担心。”他按住江成的肩膀不让他动，“相信我。”

    今天不是休息日，却没有工人来上班，房间里散落的纸张，运行到一半的机器，墨池里仍流动的墨水，这场景诡异得让江涛不禁起了鸡皮疙瘩，就好像原本好好工作的人们在一瞬间突然消失了一样。

    转了一圈，确定整个工厂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正欲转身出去，目光却突然被角落里的印刷机吸引。

    它的工作台上仍放着刚印刷好的纸张，甚至墨迹还没干。江涛左右看看，犹豫半晌，终是走上前去，将那张纸拿起来查看。

    他的注意力全部被这张纸吸引了，所以没注意到原本被压在下面的一根细线让他扯断了。

    纸张上的字并不是依次排列的，而是散布在整张纸的各个位置，然而若按照从右至左的顺序，仍能读出它的内容：南市八号码头十二点整撤退。

    他心里一突，十二点，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这会是他们安排好的撤退路线吗？不管是不是，他都必须尽快将这个情报传回联络部。

    “哥，我看你这么久也不出来，有点担心……”江成微弱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拿着情报，江涛便没计较他擅自进来的事，只说：“我们得赶紧回趟联络部……”他话音还没落，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猛地撞进心里，让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刚开口说了一个“跑”字，巨大的爆破声伴随着热浪猝然轰在后背。

    他用尽全力想要将那可怖的声响和热气多挡住一秒。视网膜上最后的景象，是江成呆滞地望着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