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贺文 (第1/1页)

    纵横两人回了鬼谷在谷中生活了一段时间，谷中设施并没有全部修缮，好在类似厨房这样的生存必须地已经可以使用。

    因为拗不过师弟，两个人被迫睡在一起，之前的弟子房已经不躺不下两个大男人，师父的屋子虽然人去屋空，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去碰，也许是因为心中的敬意。师父不喜欢别人贸然进他的屋子，于是两个人也没有进去打扫，只是把周围的杂草清一清露出一条路来，好像还有人会从其中走入屋内。

    仅有的三间屋子都不能住，这样看来，只能额外建一间屋子了。在剑圣决定开始建的时候，他的师弟已经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搬来了一些木材和茅草，在空旷的地方立了四根柱子作为支撑，然后没有修屋顶，而是先做了一张大床。

    以檀木为制，还精心的刻了雕花……难怪小庄会拿着一根檀木，还有丝绸被，原来在来时就想好了。望着那张足够两个人男人躺卧的大床，盖聂无语凝噎，默默转身去搭建墙壁和屋顶。

    等到四面墙壁搭建完了，已是夕阳垂落，卫庄所做的那张大床也已经完成，铺好了堪称华贵的被褥，在颇显寒酸的四壁下格格不入。“………”盖聂默默转过头，忽视了卫庄频频投来的戏谑眼神。

    之前夜观天象，得知这几日均是晴天，加上天色已晚，两人便不准备再加急赶建，便在屋顶上盖了巨大布帘，几匹布缠在一起，算作临时的顶了。盖聂停了手，拍拍手，在用略微干净的手掌拍去衣服上的灰尘，并没有解开绑起来的袖子，而是拿着渊虹朝着河边走去。

    记忆中的那条小溪仍旧清澈，石涧之中，或有银光一闪，是鬼谷秋季独有的一尾银鱼，柔若无骨，入口即化，最大只有食指长度，最小也有拇指粗细。银鱼身材娇小，速度也是极快，在当年，学艺的纵横二人或可偶尔补到一二，想大快朵颐确是不可能的。

    盖聂将渊虹放于岸旁石上，弯下腰来，双手微垂，做半握爪状，悬于溪上，屏息而待。银鱼觉风平浪静，便从隙出，尾戏于溪，顷刻之间，盖聂手如鹰爪而下，正中七寸。半个时辰后，岸上鱼已过十几之数。

    已然学已大成的剑圣放下绑了半天的袖子，甩甩胳膊，将浸湿了些的袖子在风里涮两下，就当做无事发生，仔细审视起地上不时蹦哒的银鱼。银鱼虽小，若是用来做鱼汤也足够。

    盖聂把几条过于小的鱼苗放下溪水，取了旁边的草木飞速编了一个网兜，丢了剩下的银鱼进去，提着鱼篓站起身，另一只手提着鱼篓。到石上拿起渊虹，脚下蹭了蹭附近树根，鞋底湿软的河泥掉了个干净，抬步回了新建的屋子处。

    想来是看到他的走向，心意相通的师弟已然明了，先架好了锅，锅里放了井水，锅下略微潦草，堆着一堆枝叶，正燃着火舌舔舐锅底。见他回来，坐在锅前的师弟抬起头，看了他手中的鱼篓，勾起习惯性的笑。“师哥。”

    “嗯。”盖聂颔首，将鱼篓放于石板之上，将袖子拉上，倒出鱼来，一手钳住鱼头，一只手持渊虹出鞘，剑光一闪，鱼内脏皆脱落掉下。太久没回来菜刀生锈不能用

    “哼。”居然拿剑来做这种事，也只有他这个师哥能干出来，不论怎么说，他绝不会用鲨齿干这种事，哪怕吃有内脏的鱼。

    一条条被洗干净的鱼扑通落入沸水，无力挣扎，匆匆沉下。这种事情干的熟练，不一会，鱼篓中空空如也。盖聂洗了手，又洗净渊虹，切了几片野姜，走到锅边放入，又拿随意削好的勺子搅动几下。

    锅中鱼目渐死，冷冽山泉漫上乳白汤色，开始芬香四溢。二十几条鱼看起来不少，可二人均是剑客，又都有些饥饿，分食下来，便觉不足。只不过见天色渐晚，一方已然不愿耽搁，匆匆结束饭食，将碗筷一摞，进了屋子。

    这屋子未曾装顶，倒先装了木门，此时嘎吱一声，缓缓带上。不知屋内是有什么不可供走兽所窥，只许飞鸟一探。

    盖聂未曾抬眼，还细细品那碗鱼汤。鱼无骨汤无腥气，确为佳品，但他并非有闲情逸致之人，却是心有所感，知道师弟在屋内做什么，以此拖延。说垂死挣扎也罢，自欺欺人也算，此时夜幕已落，云霞散去，满天星斗悬挂而上，一碗鱼汤也终于见底。

    碗底剩下些残尾细鳞，剑圣叹息一声，不能再吃，也把碗摞起来，同师弟那份一起端到水池边去。秋高气爽，夜里凉风阵阵，无有燥暑之气，亦不觉透骨之寒。那碗浸了池水，水面处粼粼波光，竹筷好似腰折碗中。他略一迟疑，将长袖挽起，露出肘上一寸，十指又复浸入水中，触到碗边，便是打算将碗一起洗了，此刻，门内却刚好传来三声叩木声响，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叩完了，林野里蝉鸣更起，一如往前。

    但是碗已经没法再洗，盖聂只好浸着碗，擦了双手，慢吞吞的朝着木屋走，一边走一边放下袖口，遮住带有湿意的手腕。鞋边擦过坠露的草叶，叶片震颤，被排开一条道路，渊虹入鞘执于手中。木门虚掩，露出一角屋内幽深的黑暗，剑圣身形一顿，按在门上，只觉得从前守护秦王孤身入韩尚未如此踌躇，暗自按下心绪，推门而入。

    屋内未点起烛火，又闭紧窗口，全靠门隙露出一点月光视物。还未等盖聂适应这样的幽暗，后脖处突然传来一道劲风，他当即心中一凛，下意识向旁侧身而去，手肘已然向后顶出，正对着出手之人的心门。白发齐腰的男人在黑暗之中低沉一笑，手刀一变，化掌接住肘击。剑圣未将排名第二的名剑出鞘，只是以鞘为剑，主动斜刺而出，将将横在对方脖颈边缘。

    “师哥，你晚了。”从五六岁入门就定下的称呼，此时也毫不滞涩的从流沙之主口中说出。被称为师哥的剑圣浑身气势一滞，剑鞘回手。木屋虽然简陋，徒有四壁，却还被流沙之主随手削了一张粗糙的案用于置物，此时刚好可以放得下渊虹。“想洗了碗筷再来，晚了些。”剑圣垂眸回答的正经，屋内无风，亦无光线，看不清他作何表情。江湖中人大多觉得他堂堂正正，有大侠之风，想必这话也不曾说谎？

    “哼。”亦正亦邪的流沙之主却是嗤笑出声，话里话外都是对正道剑圣的调侃，“师哥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语气轻佻，嘴上说一百个信，心里却不见得有一分一毫。他剑眉一挑，露出平时常有的邪笑，黑暗中看不分明，凌然的气势倒是不减。人就在这里，他不怕对方能跑到哪里去，十年不见，他也能找得到。迈步走过对方身旁，到闭合的窗口旁停下。剑圣在这种方面向来心细，粗粗造一个窗子，也不忘做好合尺寸的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