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as (第1/2页)

    满月的晚上，外面下着大雪，你围着炉火在烤地瓜。哒哒哒。有什么在轻扣着玻璃窗。也许是树枝吧，今晚风很大。你呷了一口热可可。哒哒哒。不大不小非常有节奏的声音。你拢了拢肩上的毯子，踱步到窗边，用手掌擦掉上面的雾气。

    “你好，”浅灰皮肤的男X眨着四只黑玛瑙般的眼睛，“请问能让我进来烤烤火吗？外面实在是太冷啦。”

    四颗黑而透亮的珠子在你眼前循环转圈，你感觉喉咙里扎了根荆棘刺，火辣辣的。你大着舌头说：“你、你可以向往前走走看……”

    他看上去有些苦恼：“我的腿冻僵了，走不了太远。如果你能允许我进来烤烤腿……所有的腿……”他展示给你看，修长坚y的节肢依次点上玻璃，发出下雨般的声音，“不会打扰你太久，天亮前我就离开。”

    你盯着他说话间露出的口器不出声。

    他好像轻轻叹了口气，挪动着僵y的肢T，退开了。白sE雾气又爬上窗户。

    外面的风雪真大啊！呼呼的——

    “等一等！咳咳……”你打开门栓，雪扑了你一脸，你飞快呸了一口，又大声喊：“请等一下！”

    雪地里有什么黑sE的东西反了下光。

    你请他进屋来，把炉火边的位置让给他，他身上的冰雪融化了，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年轻的——之前看上去是——蜘蛛先生手足无措地向你道歉，六只布足慌乱地起起落落，差点将他自己绊倒。你大度地说没事，找了一张毛巾给他擦身子。他用粗大的螯肢与节肢渐次配合，擦掉头颈背腹上的雪水，棕咖sE的毛发在炉火的烘烤下重新变得蓬松。

    “不太好擦？我来帮你吧。”你接过毛巾，帮他擦拭着x腔以下，向后延伸的鼓胀圆腹。他的腹部m0起来很温暖，长满了细小柔软的绒发，棕sE和白sEg勒出奇异的图腾。你看得有些入迷，直到听见他小声轻咳，才赶紧擦完把毛巾收好。

    你们两个都很累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谁都不清楚在说什么。他坐在地毯上，六条长满白sE长毛的步足舒适地伸展开。你呢，窝在沙发上，眼皮一搭就进入了睡眠。

    屋里的空气g燥，暖和，有细小的哔啵声，和木头燃烧的味道。

    你睡得很熟，半夜里觉得有些热。你拉开毯子，cH0U了cH0U鼻子，闻到一阵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喂……卢卡斯，”你记得他跟你说他叫这个，“醒醒，卢卡斯。”

    “唔，嗯……？”

    他发出含糊的喉音，勉强做出回应。

    “卢卡斯，我想你应该换个地方睡觉，”你掂量了一下措辞，试图委婉而含蓄地告诉他：“你的腿毛烧焦了。”

    风雪夜过后，你时不时会在房檐下发现被丝线包裹好的礼物。有时是一把蓝莓，有时是几颗松塔，或者小束挂着红山楂的枝条。小小的果实在冰冷的雪地上保持着刚摘下枝头时的样子。鲜YAn的sE彩是冬天最珍贵的礼物。

    你把结实的蛛丝留下，梳理之后捻成线，织了一条厚厚的围巾，再用秋天制作保存的凤仙花汁染成粉红sE。围巾放在了门前挂篮里。两天之后，围巾不见了，篮子里躺着一圈槲寄生花环，红果绿叶，一张薄木板歪歪扭扭地刻着字：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于是以后的晴天里，你会戴着帽子围巾口罩全副武装地和你的新朋友去森林里散步。雪很厚，细小的噪音像cHa0水一样被x1收，退至大地之下，因而更显露出另一些：嘎吱的脚步声，呼气成雾的声音，树叶簌簌抖动的声音，结冰的河面下潺潺流水声……

    你的脚常常陷入雪堆里，卢卡斯伸出一只步足绕着你的腰部将你拉出来。

    “谢谢。”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拉着我的……脚。”

    四只眼睛看向你，你看见里面四个自己。

    你缓缓握住了他的一节足，他的足质地坚y，类似于骨骼，因覆盖着一层绒毛而显得不那么硌手。卢卡斯全身都覆盖着这种绒毛，脸上的最为细密，从x腹开始r0U眼可见地变粗，躯g及腿部更是长着另一种长长的白sE毛发，上次烧焦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新的。这大概有助于他捕捉空气中细微的震动。

    卢卡斯用一只脚牵着你，剩下五只步足走起路来依然轻巧。

    “说起来，卢卡斯，你平时吃什么？”

    冬天大雪，果实很难找，他看上去并不像能常常吃饱的样子。

    也不知你是怎么从他异于人类的脸看出他偏瘦的，总之你开始担心这个问题，并终于问了出来。

    他仿佛受了惊吓，眼睛左右转动，露出黑sE瞳孔之外橙hsE的眼球，弯弯的，像金子打成的月牙。

    “问这个做什么……”他小声嘟囔，“吃树叶、浆果、秋天埋在落叶里的坚果……”

    “能吃饱？”

    他停顿了一下：“也吃r0U。”

    哦，捕捉出来觅食的小动物b寻找冬天的果实可行多了。

    “就偶尔……嗯……你放心我不会吃你的！”他看了眼你的脸sE，急忙补充道。

    你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我知道。”

    他要是吃人早在相遇的第一个晚上就吃掉你了。

    “嗯？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我会吃松鼠、雪兔、狐狸之类的……很可Ai的那些？”他迟疑地说，眼睛低垂，声音也低下去。他似乎说了一句“b我可Ai”，但你没听清楚。

    “很可Ai，也很好吃，”你点头，“我Ai吃r0U。”

    从那之后，你常常能收到新鲜的r0U类，多数是扒了皮的兔子，处理得很好，几乎没有外伤，r0U质细nEnG，红烧很美味。有一回你甚至收到了一整条小鹿后腿！一个人吃不完，你扒拉扒拉，把r0U埋进雪地里，邀请卢卡斯过几天来家里过圣诞节。

    他戴着你手织的粉sE围巾来了，螯肢g着一把栎木竖琴。自然，琴弦是蛛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