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 (第2/2页)

朋友的唯一遗物。

    那天，他们如往常进入采摘厂，系好安全带下到山间工作。降落到一半，奇奇波劣质的安全绳被锋利的岩石割断，一句话来不及说，就从好友身边急速坠落。

    按照惯例，奇奇波会被送去附近火葬场火化，骨灰撒进山间，或被风吹散、或归于尘土。戚在野向主管讨要了他的骨灰罐，抱着来到附近城镇，倒进一条大河，他不知道水流会把奇奇波带去哪，如果能离开贫民窟最好。

    “请问，拐弄巷135号怎么走？”

    有人在戚在野发呆的时候靠近。

    他不属于这，戚在野想，贫民窟没人会穿缝线如此整齐的衣服，“没这地方。”他回道。

    来人从口袋里掏出糖果，“那你见没见过一个又高又黑，额头还有一块羊角胎记的人？”

    “没有。”

    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指指对面街道，“你可以去任意一家店，挑几样你喜欢吃的东西。所以，你有见过他吗，他住在拐弄巷135号。”

    “挑什么都可以？”

    “是的。”

    于是戚在野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想要一瓶香水，藕香秋做的。”

    风衣男人遵守诺言，两个小时后，他同伴从几十公里外的地方买来一瓶香水。戚在野往手心喷洒一些，凑到鼻端下闻，像是黑白世界突然有了色彩，世界陡然锃光瓦亮，短短几秒间，他触碰到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香水被放进骨灰罐里密封好，戚在野摩挲两下后道：“贫民窟确实没这个地方，但如果你说的又高又黑的人是黑羊，那我知道他住哪。”

    “就是他，请告诉我住址！”

    “他在地下。”

    几天后，驻守在下城区的军队进入贫民窟，用武器轰开了黑羊的地下聚集地，摧毁他一大批自制武器，只可惜人逃了。

    方十里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戚在野不再尝试，转头联系贺行简，对面居然关机。

    自卫队的车停在剧院门口，人下车后四散潜入人群，戚在野一个错眼就不见了踪影。

    小剧院管理松散，他趁着观众入场时的混乱溜进后台休息室，到这里才有工作人员拦住他，“观众请往B通道走！”

    “麻烦找下方十里，我有重要的事和他说。”

    对方眼神狐疑，大概正在辨认他是不法分子还是狂热粉丝。

    正僵持之时，走廊深处传来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声，通道上行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凝神静听，这时一间休息室房门从里打开，一个带血的身影爬出来，艰难吐字，“快报警……他们抓走了方先生……”

    戚在野拔腿往外跑，他得去找贺行简帮忙，可该死的，他到底在哪？

    贺行简在一间小诊所里，位置隐于偏僻的老巷间，“你擅自出兵瑞比斯，还把战线拉到不勒城，公主听闻大发雷霆。”

    红头发的beta揉搓眉骨，神色无奈，“难道就任由自卫队嚣张跋扈，把瑞比斯变成贵族们的合法黑市？”

    “可你我都知道，这样做治标不治本。自卫队只是某些人的爪牙，倒了一个黑羊，马上会有红羊、白羊替代。”

    红发咬牙切齿，“但你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他们在孩子们中间分发毒品，让他们成瘾，以此为诱饵迫使他们卖命。”她面容因病痛憔悴，眉宇却透露坚毅。“不能因为治不了本，就放过一丝铲除自卫队的机会，若按你说的慢慢部署，瑞比斯的人民还要遭受多少痛苦！他们不懂我们的政治斗争，只知道政府的军队就在家门口，却任由自卫队欺凌老弱。”

    两声沉重地叹息过后，小诊所陷入安静。

    红发的腿断了一条，打上厚厚石膏，乘坐轮椅被贺行简推去院子里透气，“忘了谢你，十里这一路还好有你护送。不勒城到处是黑羊手下，我实在担心，老方也真是，居然同意他出来搞什么义演。”

    “小孩子嘛，总怀揣一些天真的理想，吃点苦头就好了。”贺行简想起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戚在野，两个青年差不多的年纪，后者的心思却要深沉好几倍。

    谈起孩子，红发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别，那我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