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X御山朝灯】失明3 (第1/1页)

    客厅里安安静静，降谷零轻手轻脚地将餐具收拢起，正要搬去厨房，脚边传来“汪”的一声。

    哈罗拱着降谷零的腿，尾巴摇得呼呼作响。

    “嗯？是饿了吗？”降谷零蹲下身，撸了撸狗头，嘘了一声：“朝灯睡着了，别吵到他……现在就给你做吃的，等一下哦。”说完，有些担忧地又看了卧室方向一眼。

    御山朝灯很早就睡下了，今天一天的消耗实在有些大，刚刚喝粥的时候好几次脑袋都差点嗑进碗里去，看得降谷零心惊胆战，后来仗着御山朝灯现在看不见，伸手虚虚护在粥碗下方，生怕出什么意外。

    想到当时御山朝灯疲惫虚弱却又强撑无事的样子，降谷零手上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最后还是没忍住，又一次悄悄打开卧室门，探头去看蜷在被子里的那个白发身影。

    御山朝灯的颜色很淡，头发和皮肤都跟雪一样白，金色的眼睛和红润的嘴唇则是雪地上最夺目的颜色。可现在金瞳埋于雪下，红唇褪去血色，得亏家里的被单枕头不是白的，不然看起来真的像是……降谷零摇摇头，把脑袋里面不吉利的联想甩出去，有些理解御山朝灯为什么不喜欢医院了，像这种毫无生气的、冰冷刺骨的白，实在太容易令人联想到离别和失去。

    降谷零在门边静静地看了御山朝灯许久，再三确认过被子确实随着朝灯的呼吸轻微起伏，他才又轻轻带上了房门。

    为了明天能抽出时间带朝灯去医院，他今晚得把工作尽量清掉才行。

    ===

    安静的长廊。

    昏黄的灯光。

    空气中带着香水的味道，远处隐约有人声。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睛四下一扫，冷静地审视四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铺着红毯，壁灯微微照亮墙上华美的浮雕，走廊尽头是一扇雕花实木大门，里面隐约传来悠扬的乐声，还有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

    有点眼熟，降谷零想道。

    “吱呀——”一声，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白色头发的青年有些身形不稳地走了出来。

    降谷零瞳孔一缩，“朝灯！”冲上前，下意识想要伸手扶他，手刚要搭上御山朝灯的肩膀，下一秒却穿过了青年的身躯。

    ！！？

    降谷零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但很快，对御山朝灯的担忧就盖过了一切。

    昏黄灯光下，御山朝灯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皮肤下面的血管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呼吸也很艰难。他晃了晃，喘息几声，又扶着墙踉踉跄跄往前走，走上几步就得停下来歇息，似乎仅仅是走路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他太瘦了，佝偻着身子，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单薄，像一段燃尽的灰，轻轻一碰就会断成几截，碎了一地。走出几步，御山朝灯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按了好多下，才成功发出去一封邮件，然后再也握不住，手机掉落在地上。

    降谷零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这地方熟悉了——这是他刻意想要遗忘，却偏偏像烙印一样刻在脑海里的记忆——这里是，那天晚上的，意大利的拍卖会场。

    “这个也……不能留下。”御山朝灯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无比清晰地钻进降谷零的耳中，将他的心脏钻得生疼。御山朝灯一点一点弯下腰，想要捡起手机，却忽然失去了平衡——跟那时一样——向前倒去。

    但不一样的是，这次降谷零无法接住御山朝灯，尽管他也在第一时间伸出了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御山朝灯的身体从自己手中穿过，像穿过一缕空气，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降谷零就这么维持着伸出手的姿势，僵住不动，脑海里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不知过了多久，微弱的、艰难的、却真切存在着的喘｜息声响起，“绝对……不可以……死在这里。”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御山朝灯低咳几声，挣扎着撑起了身体，还不忘把手机捡起放回口袋，扶着墙一点点站起，又继续往前走。

    降谷零感到了巨大的悲哀，他在见证一个人孤独地走向终幕，却只能当个无能为力的观影人。御山朝灯就像已经感知到自己死期的猫，不打扰任何人，独自离开，缓慢却坚定地去往自己选好的墓地。

    走廊并不长，虽然御山朝灯走得很慢，但也没花多长时间，就推开了会场大门。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海浪声扑面而来，御山朝灯扶着栏杆走下台阶，踏上了柔软的沙滩。

    海滩不比室内，没有墙可以扶，御山朝灯走得更慢、也更小心了，但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却不受控制，摇晃几下，再次倒了下去，摔在一片细沙之中。尽管明知毫无用处，降谷零还是再一次伸出了手，知道没有用处是一回事，但御山朝灯需要帮助之时，他永远不可能吝于向他伸手。

    这回御山朝灯倒是不急着起来了，他翻了个身，仰躺在沙滩之上，金色的眼睛映着夜空，像是地上的另一轮月亮，眼中有点遗憾，但更多的是释然。

    “这就是最后了呀……没能跟纲吉正式道别有点遗憾，不过见上面了，还不错……降谷先生和琴酒来意大利不知道是有什么任务……希望能顺顺利利的……啊，不过我都已经辞职了呢。”御山朝灯低低笑了起来，“时间太匆忙了，没能好好交接，感觉很对不起降谷先生啊……不过电脑里面的资料都整理好了，风见应该没问题的吧……”

    不！问题大了去了！！觉得遗憾就站起来，回去好好当着他的面说啊！跟琴酒那家伙能有什么好任务！风见的能力比你差远了，他绝对忙不过来的啊！！

    御山朝灯转了转眼珠，看向深蓝夜幕中的月亮，“月色真美啊，我也该出发啦。”

    不！别走！拜托你，留下来吧……

    清朗的银辉之下，海面波光粼粼，海浪涌了过来，仿佛向他递出邀请；海浪又退了回去，好似在为他领路。御山朝灯缓缓地朝海走去，海水淹过他的脚踝，淹过他的小腿，淹过他的胸口，最后——倏忽一下，只剩一蓬白发浮在海面，很快又消失不见，只能依稀看到海面下有个白色的影子，宛如天上月亮的倒影。

    降谷零死死盯着海面，目眦欲裂，眼眶通红，却一滴泪都流不下来。手指在掌心几乎要抠出血，他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噩梦，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只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仿佛破开了一个大洞，鲜血和灵魂一齐从洞里汩汩流出，很快便只余一个空壳。他想起老一辈的人哄孩子时经常会说的美丽的谎言：他只是变成星星，回到天上去了。

    朝灯也只是变成月亮，回到天上去了。

    降谷零忽然意识到，在这个时间点，御山朝灯甚至还不知道他喜欢他，就这么孤独地、在异国他乡，默默地死去了。

    ===

    ！！！

    降谷零满头冷汗地惊醒，两颊一片濡湿——梦里死活流不出来的眼泪，现实中倒是补齐了。降谷零一瞬不瞬地盯着御山朝灯苍白的面容，冰凉的手指颤抖着贴上他的颈侧。

    手指下是有点虚弱，却真真切切的、彰显着生命的搏动；手指往上挪到鼻尖，温热的呼吸轻缓而规律地打在上面；可降谷零还是无法安心，他紧紧搂住御山朝灯，耳朵贴上他的胸膛，在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中，逐渐平缓了呼吸，最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别离开我，小朝。”

    “别让我从此不敢看月亮啊……”

    ——TO?BE?TINUED——

    降谷核善微笑：上次做梦让我变成猫去猫咖打工，这次做梦让我眼睁睁看着小朝没了，作者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作者……作者顶锅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