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看不清 (第1/1页)

    萧越一大早便差人熬好了汤药，坐在屋中等着那小倔驴来上职，只是药温了三遍，茶喝了两壶，人却是没等来。算着时间不能再拖了，萧越起身去了外院。

    安南被佑平差去外院帮着大厨房打理吃食，萧越背着手转了一圈没见着人，问了管事才知道安南今日告病修养。

    “既是王爷找他，奴才这就去将他找来。”

    “不用了。”萧越让管事带他到了安南的住处，吩咐了人将早上熬好的汤药端来便推了门进屋。

    房里很静，萧越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屋里应该不止安南住着，一张大通铺叠了三四床被子，只有角落里那床是散开的，被子下鼓起一团微微起伏着。

    萧越走过去两指夹着暗蓝的麻布被角轻轻掀开，带着鼻音的沉重呼吸声传出来，安南身上裹着冬日的厚衣，起了满头的汗。萧越皱眉拨开他汗粘在脸上的头发，用手背在通红的脸颊上试了试，人像小火炉一样烫。

    “安南，安南...”萧越拍着肩膀将人叫醒，安南恍恍惚惚睁开眼，迷糊着也不看人，嘴里嗯嗯着嘀咕着什么，萧越凑近了去听，隐约只听清阿娘和桂花两个词。

    懒得再多啰嗦，萧越端来药将安南扶起，直直就往人嘴里灌。酸涩的药汤入口，安南总算清醒了过来，想转开头，却无奈又被萧越制住了身子。

    不情不愿喝完了一整碗药，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块去。萧越笑着用拇指抹了他嘴角溢出的药汁，“等你一早上不见人影，是不想过来伺候了。”

    “想！”安南哑着嗓子回道，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又蓦地停住动作，抱着小腹颤颤发抖。

    少见的，萧越突然感到了几分愧疚，连人带被子把安南从床上抱起来，“要伺候我，今后可就不住这了。”说完也不在乎被旁人看到，大大方方搂着人出了门。

    安南很乖巧的缩在被子里，露着眼睛看萧越凌厉的下巴，闷声闷气问：“王爷等了我一早上吗？”

    “是啊。”萧越带着人跨进自己的院子，将他抱进了早上便命人打理好的房间。“从早上一睁眼就等着某人来上职。”

    安南：“那王爷是专门来外院寻我了？”

    “不然呢？左右半日也没等到人，只得我亲自来请了。”萧越故意抬手颠了一下安南，吓得人要伸手去抓他的衣袖，才笑着将安南稳稳当当放到床上。

    旧被子被扯了，安南裹上一床新的丝绸软被，舒舒服服躺上床，拉着被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对着萧越眯起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王爷你...”

    “什么？”萧越俯了俯身，安南掀开被子抿着唇笑，“王爷你真是好人。”萧越愣了一下，看着安南心情有些微妙。

    安南人还起着烧，不多时便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再睁眼时，萧越已走，床上还坐了一个梳着辫子的妙龄女子，正急吼吼地解他的裤子。

    安南吓得头皮发麻，伸手猛地抓住女子的手，“你，你做什么？”

    “哟！醒了！”女子见他清醒也不慌张，用手背试了试安南的额头，“嗯，热差不多散了，还晕吗？”

    现在这个情况，安南很难和她交流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拢着自己的衣服又问：“你是谁？刚才在做什么？”女子灿然一笑，凑近了安南兴奋说道：“我想看看。”

    “什么？”

    女子眸中光彩熠熠，“我想看看，你的身体。”

    “你...我...你一女子，怎能对男子说...说这样的话。”安南一时连舌头也捋不直了。

    “女子怎么了，姑娘我见过的裸身不计其数，况且...况且你也算不得真正的男子。”安南咬了咬唇，“我如何算不得！”

    “你如何算得！你什么情况王爷都与我说了！”女子提了音量将安南吼得愣在原处。

    屋子里霎时静了下来，女子低头清了清嗓子，“你也别紧张，我是医师，王爷是命我来看看你的伤处，若是你实在不愿意，我不看便是。”说完女子起身从桌上端了一碗温热的药汤过来。

    “外伤我就不看了，你乖乖把这药喝下去，明日热就散干净了。”她将药碗递到安南面前，浓苦的味道飘散，安南看着深褐色的药汁皱眉道：“今日王爷已经给我喝过了。”

    年轻的女医师皱起了眉头，一手端药，一手叉腰，“你这少年人怎的这样不听话，伤不给看，药也不想喝。这药汤一日喝上几回那是常事，况且王爷让你喝的那是避子汤，和我这能一样吗？”

    安南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看着医师。女子被他看得顿了顿，“怎么了吗？”安南默了半晌，摇头道：“没事，我知道错了。”说罢接过女子手中的药汤，一气不歇地喝净。

    将药碗递回给女子，接着说：“王爷还叫你看我下身是吗，也可以。”说罢安南自己便开始利落地脱裤子，反倒女子被他突然的乖巧弄得有些无措，连忙按住他的动作，“你，你不用勉强。”

    她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放在床头，“你好好歇着，这几日别出门吹着风，记得擦药。”简单交代完，女子便背着自己的医箱离开了，安南看着桌上空了的药碗，嘴里尽是浓苦。

    晚膳是专门送到了房里来的，之后又有人打来了浴汤，安南乖乖吃了饭，擦了身，又摸索着给自己上好药，倒在床上畅想着明日应该就能大好。

    手往枕头底下一模，“嗯？”安南坐起来掀开了软枕，这才想起来今日搬过来只带了一床旧棉被。

    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安南慌慌张张出门往外院去，他走得急，身下伤口又疼，才擦干净的身子又出了汗。

    白日里他是被抱走的，下人堆里有人爬上主子床的事早在府里传开了，安南被指点讨论了一路，终于到了之前的屋子，同寝的长工下人们靠在一块阴阳怪气的感叹，“要不说主子心思难猜呢，口味真是一日一个样。”

    另一人接着他的话笑道：“你懂什么，人家是花船上下来的，功夫多着呢...”说完几人发出心照不宣的下流笑声。

    安南默不作声将东西收拾好，转身离开。在拱门下遇到巡视的佑平，两人视线相接，各自沉默，擦身而过时佑平将手里的巡夜灯递给了他。

    “夜路难走，拿着灯，免得你...”他顿了顿，倾身靠近安南耳边缓缓道：“看不清。”

    安南揣着怀里的东西推门进屋，巡夜灯摇晃着还没放下便被人捉了手。

    “去哪了？”萧越一手抓着安南，一手点上烛火，火光跳动几下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夜里凉，医师不是叮嘱过你不要出门？”萧越的眸子很黑，将他对面人的影子映得格外清晰。

    安南望着他眸中的自己，将怀里那几本话本掏了出来摆在桌上，“王爷之前给的话本忘带了，我回去取。”萧越看着几月前为收集信息随意买的话本，松开安南的手腕，“这么久了，还没读完？”

    “读是读完了。”安南将话本仔仔细细摞起来抱回怀里，“王爷给的东西，安南想好好收着。”

    看安南将话本平平整整压在枕头下，萧越心绪一动，走过去用手背去贴了贴他的脸颊。

    安南被他一碰就浑身绷紧了，缩着脖子一动不动。萧越皱眉收回手，兀自坐回桌边说：“银铃说你不让看伤口，药也得骂了才肯喝。”

    “让看了她不看的，药也喝了。”安南小声辩解，转过身看着萧越，“今日该喝的药，我都喝了。”

    “哒哒，哒哒”亥时更响，安南偏头看了一眼窗缝间的弦月，低声问：“王爷，要安南伺候就寝吗？”萧越眯了眯眼，并未急着回话，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把衣服脱了。”

    公子安好

    功近，候公子之行。望公子顺遂，家慈康久。

    念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