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海波澜 (第2/2页)

  “哼……”轩氏忽然嗤笑了一声：“你忘了，当初你怎么对我说的了么？”

    仪卿愣住了，莲昭也愣住了。

    一句话蓦然闪过她的脑海——

    ——不知为何，看了那么多大山大河，只有这幅画让我觉得，好像我就是从此间来的一般……

    她怎么会不记得？

    静默一阵，轩氏忽而有些颓然，肃目敛眉，再次与她传音。

    ——谁不是从这莽莽土地中生来？你就不记得了……

    仪卿默然垂首，传声如定——可我觉得，那里分明不是您所呈现给我的那样。

    轩氏皱眉，一脸愕然地看着她，眼里尽是戚然与愤懑。

    满地画卷团如漩涡，仪卿细细看时，仍是止不住的向往，可她也明白，真真假假，都已停下。

    “……我将来又会到哪儿去呢？”

    沉闷打成死结，仪卿主动打破了宁静。

    昭夫人回想了一下，从下方抽出一卷画轴徐徐展开，伸出一指：“这儿，真君所居，乃是昆仑群山外侧的灵曲，位于中土西境，与西边的琅金苑只一水之隔。”

    这隔着的“水”，自然便是邪源了。

    仪卿看了一会儿，只觉那昆仑的山都宽阔巍峨得很，不似北玄的清灵高耸，一个古板拘谨的男子形容浮现眼底，心头又悄悄打起鼓来。

    ——既有婚约，为何从来不曾一见，焉知今世，我心中还有他没有？

    ——他们要你有，你自然会有。

    回答她的，是轩氏的冷蔑。

    仪卿惊了一瞬，这才想起刚才的话是暗语所述，听她的意思，却有些诧异——那真君娶我，也是因为别人要他娶的么？

    ——呵，兴许是呢……

    对方毫不留情，仪卿没好意思，默默闭了口。

    日落西山时，一长一短两条人影先后穿过门缝，留下一地余辉。眼看自己又被抛下，灵狐无央忙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屁颠颠向即将消失的笑语逐去。

    “狐狸。”

    无央半转了个头，奇怪地看着叫住他的女子。

    “帮我！”

    狐狸的爪子瞳孔同时缩了一缩。

    “放心，伤不了她的。”看他一脸悚然的模样，轩氏没好气道，“无论成败，都只会是最后一次！”

    “无央，你想出去吗？”

    夜色中奔跑的狐狸吹着冷风，打了个透骨的寒噤，背上的女孩一个晃动竟未抓稳，顺势便滑了下来，无央惊叫一声，立刻掉头向水面扑去。

    那自由下落的小人儿手伸腿舒，只自顾自望着天空发呆，风声过耳，仿佛穿梭在数无尽的空xue之中，接着身子一下踉跄，又被甩回到了绵软的狐背上。

    无央惊出了一身冷汗，“主人……你怎么啦？”

    “怎么还那么远？”仪卿托着腮帮子问道，她又想出去了。

    狐狸没有说话，她接着问道：“你见过真君么？”

    无央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你有心事？”

    “啊？”无央支支吾吾道，“真君他……人很好的！”

    “比小狐狸还好么？”

    无央腼腆地笑了，“只怕不好这么比……”

    “可是……真的有这么好的人么？”

    “什么？”

    “你们不都夸他？”仪卿身子一翻，顺便翻了个浅浅的白眼。

    说起这位定水真君，她其实是有些茫然的。

    据石伯昭夫人所言，这位的名号在天界自是有口皆碑，可惜对她而言，一切不能选择之物，慢慢都似莲洲一般，成了天生的禁锢，免不得有些嘀咕。

    灵玦真君原身出自轩辕神剑，为昆仑神公所锻造的至强神兵，此剑跟随神公历经千百鏖战，不幸最终断毁，神公伤怀，落下一泪，意外便得了个剑灵残魂化育的便宜孩儿，因是诀别之泪催生，故取临决之意为名。

    这位真正扬名，却不只为这“怀恩析剑”的和美身世，在冥水肆虐最盛时，神子更是毅然决然放下虚名荣华，重回轩辕本体，联合四方神器一齐封印了冥水及花婴恶首冥玄姬，打破了自上一代魔主冥姬之后最强的一股妖魔势力。

    原本这位已做好长眠地下的准备，所幸苍天有眼，给他留了条生路，修为虽因封印冥水锐减，仍被封为定水真君，受到诸天敬重。

    仪卿明白，如此日月星辰般的人，好话自然敞开了讲，可他真正的模样，往往便成了雪下的原野——虚实难辨。

    山盟海誓，大梦归天，她毕竟也没再见过这位“十好青年”，只知神兵剑灵之类，大都戾气极重，纵然旁人堆尽赞词，仪卿心里总还有所保留，偏偏脸皮又薄，疑问到了嘴边，总是张不开嘴。

    “嗯……要说的话，真君大概和陛下差不多罢，都是斩妖除魔的先行之人，只是……真君脾气好多啦，要知道，青帝当年‘小东风’的称号，可先说的是真君呢，主人不必担心的。”

    连狐狸也这么说……女孩儿在温软的狐背上翻了个身，“这么说来，岂非皆属于无畏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