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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速之客 (第3/3页)

是问给陈牧驰,估计也一样无法得到回答。

    感情真是不讲道理,互相撞上南墙也都会互相留下不解。

    这样的爱是什么呢,终究没人能解答,自己这种性格和所受的教育,更是一辈子也不能理解。于适又塌下了腰,看明白陈星旭真的是诚恳,可自己的双唇还是不自觉的颤抖。

    于适一句也回答不上,正如陈星旭话里的那些长远,他是一直麻痹自己不去想,但只要现在有人提醒,他还是能无法逃避,一下子记起,再为之恨不得思考到天荒地老:“陈先生,你……你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他和我在一起,就又会变得普通,我只会成为他的累赘,对他根本没有帮助。”

    沉在谷底的消极萦绕着于适无法消解,他紧皱眉头,却又在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双眼,缓过神实际双眼空洞:“陈先生,你也不想和牧驰分开对吗?这样……等我和他聊完,我让他去找你。你相信我,我会让他选择对的,您别难过。”

    寂静又回归了此刻,陈星旭看着于适说完后迅速变得再没有神气,又缩成最无助的那个,竟然也渐渐清醒过来。

    他刚刚说了刺耳的狠话,按理说应该开心听到于适这样卑躬屈膝,用他的退让,作为今天自己的胜利,可是陈星旭退了下椅子,猛然起身,镇定了数秒,扶住了于适的肩。那一刻,他和于适一样沮丧:“不是的,我的不解是我的事,当时和你重逢之后不久,他就给我坦白了泡泡是他的孩子,该说的他都说了,是我不想放手才一直坚持到现在。你也知道,既然他现在已经选择了你,就绝对不会改变,以后你们的好和坏,是你们自己去承担,我只是有疑惑,但不是想你们现在都尘埃落定了还分开。”

    肩膀上的手没有停留太久,陈星旭礼貌地抽回,就像在病房时,和于适相处的时候一样,不怪他也尊重他。临走前,于适还坐在那里,陈星旭扶着把手,最后忍不住回望回去。玄关的昏暗让人看不见他的脸,于适闻声抬头,像是听见了来自黑暗之处的审判:“小鱼,说实话,你刚刚虽然一句话没反驳我,还说要为了他退出他的生活,但还是感觉就算你们现在又在一起了,还是有话没有说清。多和阿……牧驰聊聊吧,他肯定比你想象的在乎你,你也勇敢点。”

    门被拉开又被礼貌地关闭,仿佛刚刚一场对峙开始的没头,结束的也没尾。于适捂住肚子,在陈星旭彻底离去时,空荡的胃终于没了安稳,开始了它的狂风暴雨。越来越痛,手已经牵引着他摸上桌面的手机,却依然没让他选择,打给刚刚他们话语里还在谈论的人。

    冷汗从顺着他的颊边流下,悬在下巴上迟迟未落,打起最后的精神只为了等待电话铃声有终结的的那一刻。他浑身的力气,只能再拨出这一个电话,于适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清,痛抽搐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盖过了他心的坠痛。

    铃声终于结束的刹那,他用几乎快虚脱的声音,抢在了对面人之前开口,但仿佛已时刻快要窒息:“曦彦哥……我有点难受……我在陈牧驰这儿……”

    “你来一下好吗”还没来及从他的嘴里完全说出,话筒里就传出了掉落到地上的声音,不仅是手机的垂落,也是于适的耗尽所有跌落在地上。

    这是第二次,黄曦彦在于适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接收到了他的请求,只是这次似乎还要惨烈,那时起码没有到昏倒的地步,可现在却彻底倒在了那里,结实地一声,让黄曦彦思考都来不及。

    他只扔给店里的服务员留下一句“你先看着店”,就跑出了店外。慌乱间,他第一时间想到了给陈牧驰联系,可拨打的电话全部石沉大海。机械的女声提醒他机主正在忙碌,听得黄曦彦只觉得越来越恼火。

    此沙看着来电,奇怪多年不联系的人怎么会打来电话,可是一接通就得到了黄曦彦一通劈头盖脸,疯了似的问他陈牧驰在哪,如果是和新情人约会,也请把旧情人的事弄完再说,于适晕倒了!

    可事实是,纵使他们两个人都在不断尝试打通陈牧驰的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只是黄曦彦已经顾不上对陈牧驰的愤恨,尽力翻找着他给自己发过的消息里,有没有过他家的门锁的密码,好在自己没有删除过他们的记录。

    他最后把于适从他家带走的时候,黄曦彦已经紧张到看不清于适当时的样子,他的胳膊和腿在不停颤抖,直到于适彻底被医生接过,才松下那么一口气,心却还是惊魂未定。

    面对着医院的白墙,黄曦彦掐着腰劫后余生的呼吸,想到自己竟然慌乱到忘记先拨打120,而是自己亲自带他过来。幸好是没有耽误,可是如果还是晚了一步呢,医院的走道禁止喧哗,汗湿透了他的后背,黄曦彦随口骂了一句,实在难忍气愤:“真他妈造孽!”

    检查结果是黄曦彦拿的,于适躺在病床上,已经没了大碍,但很虚弱,面无表情。医生说他只是因为没吃饭体弱,加上心情波动太大才会晕倒。黄曦彦点头,可递给他检查单的医生,却还还多了些晦涩。他叫近了黄曦彦,谨慎地嘱托,告诉他,病人体质特殊就要多让他注意身体,现在怀了孕就更不能太激动了。

    黄曦彦像是脚底下灌了铅,知道这个结果,愣在原地片刻,才想起应该走回病房。推开半掩的门,他思考了一路,应该要怎么给于适开口,可于适看到他这副模样,自己面色苍白竟然还挤出一个笑,拿过了他手上的单子,看也没看:“曦彦,我又怀孕了是吧?”

    “我就知道”,黄曦彦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可他却是早就了然的样子,笑里是无奈还装作无事,实际思想空空荡荡,“但是我不想留下他。”

    “陈星旭来家里找陈牧驰,碰上我了,我相信陈先生的为人,我知道,他根本也没必要为难一个和他完全天差地别的人,他怎么看都怎么有胜算。”

    黄曦彦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听着于适语无伦次的叹息,对眼前无可奈何。到了这时,他都还是把错归给自己:“他问我的话,其实也是我一直想问牧驰的,我们那么不匹配,以后的路又能走多远呢。可是……我也知道他没错,他都说爱我了,说信我了,是我一点都不敢信他。”

    于适慢慢伸出手,拉住了黄曦彦,他把头垂下,一时间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不过几秒,安静还是被啜泣打破。他哽咽着默默哭泣,而他也不曾解开过,他内心的疑惑:“我真的很爱他,希望他有更好的生活,别被我这种人拖累了……”

    “如果他不觉得你是拖累呢,就想和你过一辈子,你这些想法不就又成了多虑?你管别人怎么问你的,你就坚持你的。”

    于适不断的摇头,似乎人彻底陷入固执的黑暗之中,他才能解脱:“我不怪他,是我我累了,我的勇气有过之后又全没有了,是我快坚持不住了……”

    他的自卑从未根除,还在日复一日没有得到消解的日子里逐渐碰撞。当时可以心软又回到陈牧驰的生活,是他下定决心,想着再与他坚持一段短暂的缘分,过后还是要形同陌路。

    但现在不同了,是我们一开始就不同的处境,让我们误打误撞走到今天,还在隐约的不安中说起了永远。于适早就不敢想,所以如今的他倍感无助,站在前进的路口只想要退缩,看着前面的位置,也觉得渺茫太多。

    真的舍不得再怪你了,是我一直胆小,是我不敢畅想我们的以后,是我觉得在我被抛弃的刹那,我们身份和爱的鸿沟就再难消散。

    你说得对,我确实落俗,俗到得不到确切的安慰就会更想放弃,但要说我这样反复的不安宁都是因为什么,那大概就是,我曾对爱有太大的期望,是以为他能拯救我的人生,但还是不免俗套地要看眼前的现实,明白我们悬殊过大,如何坦然都不能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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