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会来看我吗 (第2/2页)

多少显得有些突兀，于诺一愣：“不客气，一顿饺子而已。”

    如果是先前的他，多半会再接“我会做的东西很多，改天请你别的”，以此来制造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但他却没继续了，想了想，洗完手说了一句：“程雨织那头有我来说，他找不上你。至于你师哥，我可管不到，他的事自己解决去。你洗完就带他下楼，我司机在底下等着，待会送你们回去。”

    说完抽了张擦手纸转身打算出去，却忽然被捉住手腕。

    “你呢？”蒋硕桉问。

    于诺看一眼他牵着自己的手，“我还有应酬，就不下去了。”

    蒋硕桉看了他好半响，才开口：“于诺……”

    门口忽然传来程雨织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许一升你tm酒量差劲脑容量也萎缩吗，一睁眼二话不说先吐老子一身，你看老子脸上是不是写着冤种俩大字？？”

    于诺还没来得及回头，蒋硕桉忽然拉着他快步走进最近的隔间，门关上的一瞬，于诺回过神，发现俩大男人躲在这狭窄的隔间未免过分拥挤，接着才反应过来，他俩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好躲的？

    “蒋硕桉，”于诺压低声，有些好笑，“你这是干什么？”

    为了不让外头发现里面的动静，他连笑都是憋着的，胸腔一阵起伏，听在蒋硕桉耳边的都是隐忍的、低沉的气声，他手指动了动，想到刚才捉着对方皮肤的触觉。

    程雨织暴躁的声音依然在，许一升估计就在跟前，大概是刚清醒，好半响才讷讷问：“小蒋呢？”

    外头一下子静了，只有水龙头哗哗的冲水声。于诺听着，几不可闻撇了下嘴角，“刚醒就找你，你俩关系倒是不错。”

    没想到他刚说完，程雨织也同时开了口：“刚睁眼就惦记着，你跟那个姓蒋的也真够兄弟情深的。”说话时甚至带着笑，却森森发寒，饶是于诺一个事外人都听出了话里咬牙切齿的意思。

    他眼尾顿时抽了抽，一想刚才自己也说了差不多意思的玩意儿，牙就有点儿痛。抬眼发觉蒋硕桉在看他，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就面不改色微笑了一下。这是于诺这么多年来点亮的最实用人际技能之一，遇事不决笑笑糊弄过去就得了，不但好使，还会让他看起来稳妥且不动声色。

    只是这技能在蒋硕桉面前似乎从来没什么用，他并不会因为谁歪歪嘴角就多留几分薄面，所以这事糊弄不过去。

    于是于诺听到他很认真地解释：“我和许一升只是师兄弟，没别的关系。”

    于诺当然知道，他不会比别人更清楚蒋硕桉的事，但他无意在这种事上掰扯，心不在焉点点头，想让这个话题就此打住，眼睛瞟到门上，注意力放到外头，心说程雨织这没眼力见的怎么还不滚。

    不等他再仔细听外面的动静，下巴忽然被轻轻捏住掰过去，蒋硕桉沉着眼看他，眼神很不高兴。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在看什么？”

    于诺顿时失笑，刚张开口，对方低下头，就着这个姿势吻了过来。他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将手抵在蒋硕桉的胸口前，对方顿了顿，没有立刻进去，柔软的舌头在牙齿开合处轻轻探了探，似乎感到他没什么实质性抗拒的意思，才歪过头继续向里探入。

    蒋硕桉身上很淡很清冽的香气在这种时刻莫名浓郁起来，唇舌交缠的瞬间于诺的眼眶发起烫，那种近乎于微醺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那时其实是想过抵开的，但是近在咫尺的眼睫似乎在微微发颤，他一下子就心软了。

    蒋硕桉下楼后才发现没拿外衣，不过那衣服估计也在刚才的打斗里阵亡的差不多了，于诺从车里拿出一件浅色的羊毛呢外套递给他，“这外套是我备用的，你先穿着，我还有一件在楼上包间里。”

    蒋硕桉接过去，难得一见乖顺的样子，“好。”

    于诺忍不住笑意深了些，转头看向旁边的许一升时却又淡了下去。

    许一升酒醒得差不多了，得知刚才发生的事，绕着蒋硕桉转了好几圈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又对于诺道了好几声谢：“谢谢于总，真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用看了，除了有点淤青，基本没什么事。”于诺和颜悦色道，“记得让程雨织报销他医药费和同款外套。”

    许一升：“……”

    “程少人呢？”于诺问。

    “应该还在上面。”许一升苦笑道，“都是我的错，本来是我和程总的事，实在不该牵扯到小蒋，是师哥对不住你！”

    “没事。”蒋硕桉并不在意。

    于诺看着他把大衣穿好，伸手本想替他理理领口，半道想到什么，指尖犹豫了一下，硬生生又收了回来。为此，他心情一下子不太好了，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只是嘴角笑容更甚，看了一眼许一升：“许先生知道就行。”

    许一升：“……”

    见了鬼了，上次怎么看怎么好说话的于总今晚上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一张口就夹枪带棒的让人招架不住，许一升连着被怼了两回，恍惚以为自己拿了付总的剧本，坐上车的时候他都没回过神。

    直到他看到蒋硕桉上车前捏了捏于诺的手，低声问：“你会来看我吗？”

    许一升默默转过了头，他也不是没怀疑过两人的关系，毕竟于诺护犊子护这个份上，想让许一升不想歪都难，比起这个，更让他大受震撼的是，上一次蒋硕桉还口口声声说“不熟”，个把月没见，已经能拉手撒娇了，要知道这可是他拒人千里的蒋师弟！这跟铁树开花，哑巴说话有什么两样！

    蒋硕桉的步子迈到这个份上，别说于诺，就算换成许一升都很难不动容，谁知这个看似温和好脾气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却缓缓抽回了手，他没说绝对拒绝或是同意的话，甚至脸上体面的笑意都没消减，只是道：“有空就去。太晚了，快上车吧。”

    世人皆知，“有空”约等于遥遥无期。

    隔着一段距离，即便只看侧影，许一升都能感觉到蒋硕桉周身骤然凉下的温度，他喉结动了动，缓缓收回了手。许一升有点儿不忍心看。

    蒋硕桉站了十几秒钟，最终还是沉默的上了车，车发动后许一升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路边的于诺还没有离开，仍在目送他们离开。男人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西服，立在寒风之中依然站的笔挺，身影消失之前许一升看到他在口袋里翻找什么东西，大约是没找到，于是作罢。

    许一升回过头，发觉蒋硕桉的视线也刚从后视镜里收回，对方在大衣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枚打火机和一个烟盒。

    许师兄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是很有眼力见的，他当即小声指出：“小蒋，我可没见过谁备用的衣服里会放打火机和烟盒。”

    蒋硕桉看着手里的东西，良久放回口袋里，插进口袋的手也没再拿出来，他拉高风衣领口，低下头掩住鼻尖，嗅到了一丝烟草味，之间夹杂着于诺惯用的沐浴液味，很淡很淡的果香。

    半响后阖上眼，轻声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