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君篇两害相权 (第1/1页)

    御Y读了布卡契的信，但她没有按惯例阅后即焚。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内容，就是布卡契离开大原后无一日不想她，所以决定藉由书信抒发思念，并知会她之后每个月都会托豢兽捎信，仅此而已。

    以指摩娑纸上的押花，她为落款处的那枚犬只脚印莞尔。

    世人常道犬为忠、狐为J，将忠诚之犬用来形容男人，又以狡猾狐媚b喻nV人。她以前总有些不服气，不明白为何犬与狐本为一家，人们对狐族的用词却充满贬义。

    可是云追确实忠心又可Ai。与它相b，她也确实狡猾又坏心。

    所以看在云追的面子上，她姑且留下了布卡契的信。

    再后来，她收到了第二封、第十封、第二十封……当薄薄的信纸堆叠成难以忽视的厚度，她才意识到自己待在这个世界已有三年之久。

    信件内容是千篇一律的nongnong思念，其他关于她、关于琅肃，抑或关于他们之间，在此期间或多或少都与初遇时有所不同。

    佛法对她的危害实在不浅。因为成天吃斋念佛又长期处在单纯环境，她感觉自己贪婪重yu的本X被消磨许多，最可怕的是对诸事警戒多疑的她竟还平淡的接受了改变，只因有琅肃在，她就感到安心。

    试着去信赖、去依靠一个外人，这个选择很愚蠢，而且背离了她的生存之道。可是对方是神君，万物本就仰赖于他，所以她会这么做也很合理。

    至于琅肃，他最大的改变是有了喜恶之别。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新发现，只是除却他对她狐身与人身的态度之异，他现在似乎会更频繁地展现各种小情绪。

    要读懂一个人，那得看他的眼睛。

    b如抚m0她的毛皮时，那双琥珀sE眼眸里会有微光，这是高兴。

    b如看见犬只时，那对浅瞳会骤缩，这是厌斥。

    但是更多时候，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眼波平静、毫无变化，对一切漠不关心。

    最喜欢的是佛法，再来就是抚m0柔软的毛皮。

    讨厌违反戒律的人与行为，也不喜欢狗。

    所以他仍然对她的人形态度冷淡，只对狐形偏Ai。奈何每逢季节交替，她都会经历几周的换毛期，这时候的她可狼狈极了，不仅毛皮sE泽不均，废毛还会四处乱飘，以至于就算知道维持人身的自己在琅肃面前讨不到好，她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展露狐身。

    然后现在，这个恼人的时期又到来了。

    春夏交际，她的房里都是一撮撮的毛──地上、床上、桌上……也真亏琅肃能整天抱着她还不打喷嚏。

    哗啦啦。

    一见木盆里的洗澡水也飘着细毛，她无奈的起身，软软的r0U掌踩上早已铺好的毛巾上，她卧在上头滚蹭一圈，将身上的水分稍微弄g后，这才化为人身，于走向床铺的途中随手g起挂在架上的另一条软巾。

    轻拭脸部、包起长发，她坐在床上，开始进行例行的保养。

    可是才刚转开香膏盖，她就发现腿部有个怪异的感觉。

    ……痒痒的。

    她低头一看，在怔愣了好一阵子之后，脸sE渐白。

    叩叩。

    深夜时分，琅肃的房门被敲响。

    他在黑暗中睁眼，虽然知道来者是谁，但他不打算在现在这个时辰让她进入房内。“何事。”

    不出所料，外头传来娇nEnG的嗓音。“师父，您能开门让弟子入内吗？”

    是人身。

    那就不可能。

    他于是拒绝。“寺中就你我二人，有话直说。”

    “……师父。”似乎在整理思绪，过了许久，他才听她又道：“您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有个想讹诈香油钱的妇人？”

    “记得。”他甚至还记得那天她被溅Sh了裙摆。

    “既如此，弟子想请问您，如果当时她没有说谎，而是真的需要帮助，您是否会愿意给她那笔钱呢？”

    他不明白她为何大半夜的突然想问这个问题，但仍如实回应：“不会给。”

    “……为什么？那也许能救一条人命。”

    “生Si有命，随顺因缘。”听出她的语气有疑，他为她解惑：“若命不该绝，即使我未施援，也会有贵人相助；若命数已尽，即使是神医也无能为力。”

    “……那如果您有逆天改命的能力呢？”她不Si心，继续追问：“假使您能凭一己之念定人生Si，您愿不愿意──”

    “不愿意。”她的假设太荒唐，他遂打断她的话。“众生平等，不该有特例。”

    “没有特例……”她喃喃。

    不久，他隐约听见她发出一声轻笑，之后便传来缓缓离去的脚步声。

    ……她似乎有点反常。

    琅肃沉思一阵，终究为了避嫌没有追出去关切，便由她走远。

    殊不知如果他愿意打开房门、愿意多hUaxIN思再与她多聊几句，他就会发现她满脸写着无助，还有那双强忍泪水的眼。

    夏夜闷热，许是连星月都惧怕暑气，所以藏进厚积的云层里。

    走至院落的御Y抬首仰望夜空，眼前Y暗无光的夜幕反而让她想起第一次与琅肃观星的场景。

    那天，他夸她「极好」，那是他唯一一次夸奖她，所以她印象深刻。

    现在想来，这段期间她所做的种种，或许都是下意识地想再得到他的称赞。

    可是神君阿。

    能被他夸赞固然开心，但在X命面前，他的认可与否一点都不重要。

    “……”看得久了，她感觉眼睛发酸，于是低下头。

    映在地面上的影子极为朦胧，但还是能看出她那对尖尖的耳朵，还有因为尾巴显得澎澎的裙摆。

    见状，她倏地攥紧衣袖，接受了事实。

    ……化形不完全，是为失败。

    她曾经有过这样的经验，所以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前兆。

    是妖类将要遭遇逢九之劫的前兆。

    接触灵器前，她的妖历就有八百多年，如果再加上待在灵器里的时间，那么再过一个月左右，就正好是九百年。

    第九次。

    熬过最困难的这一次，她就能成JiNg。

    可是她大意了。

    所以才会忘记灵器中的时间也是时间、忘记进行试炼时用的不是自己的身T，也因为如此，就算期间进行再多x1Ngsh1也不能补充妖力，而每一次使用媚术却都是真正在支出。

    妖力远远不足，而她若不使出浑身解数应对，必会灰飞烟灭。

    她相信琅肃有能力帮她度劫，但从刚才的问答来看，她知道他一定不愿意。

    ……不能再装乖了。讨好神君并没有任何好处。

    她眼神一暗，久未动用的心机再次运行──既然无法通关是Si，遇劫也是Si，那她不如拼一拼。

    生Si面前，神佛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