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3/3页)

。”

    “你，你是谁？”

    他把头伸出亭子外，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银丝落入湖中，水中的残败的荷枝随着北风摇曳，“我是你在电视上见过的，不过我现在不是送外卖的，所以你不要张嘴就说我是‘臭送外卖的’啊。”

    “喂！你把我儿子怎样了？！”很明显对面是外放的声音，又一把男声加入到对话之中。

    “你儿子现在病了，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我是不会让他接电话的，有什么事情，你们跟我说就行。”

    “他病了？他身体那么好，是不是你逼他做什么了？说，你要怎样才能离开他？”

    “诶，话不能乱说啊，还说得跟电视剧似的。”雨又大了些，董朝飞坐进亭子里，他也佩服自己怎么有这么难得的好脾气，不过他也暗暗在心底骂了一句，田兆恩那兔崽子在吵架这方面真的继承他爸妈的。他啧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不过他突然向你们出柜，这是他不对，作为你们的儿子，他没考虑你们的感受，但你们也不能觉得他就是疯了吧，要我说你们一声不吭给他生了个meimei才叫疯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教训我们！”男人怒斥道。

    “我也是有弟弟meimei的人！但是你们不知道，我们只要到了五六岁，就要开始干活有多么痛苦……”他的声音颤抖了，“所以你们真的完全没有意识到，你们儿子到底在害怕什么吗？”

    “小哥，你听我说，”女声又继续加进来，看来是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那套，“我们也很同情你们外来工，那你有没有想过，小恩他这一切都是我们给的，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你这样会束缚住他，他明明也可以像我们这样有快乐的家庭，为什么选择……”

    “难怪兆恩说家庭不能给他带来幸福，原来你们真的不关心自己的儿子。”董朝飞冰冷地打断她的倾诉，“那不好意思了，我也没有想过能够说服你们。”

    “他就不应该觉得幸福是来得理所当然的，这都是我们给他的，他不珍惜不感恩，还像稻草一样随便扔在地上？”男声浑浊的震声继续传来。

    “cao，再说我要都装不下去了，你们这些城里人才是，少自我感动了！”董朝飞刷地站了起来，“那你儿子品味挺差的啊，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你说什么？哎，有没有家教啊！”

    “多说一句，兆恩是很喜欢他的工作的，我不知道你们的势力有多大，你们非要闹，可以，闹到我头上，也没问题。”他穿过雨帘回到医院大堂，“但是他的工作是他自己喜欢的自己争取的，碰都别想碰！”

    董朝飞挂掉了电话，内心还在气愤自己其实应该多讨点道理，想想不过也只是苦心的父母，身为孩子和陌生人，话都说到这样的份上，确实不应该再说了。

    他一抬头看见田兆恩右手拿着根晾衣叉把输液袋叉起来，左手拎着包子和药就走了出来，鼻子红通通的，好像马上就要流鼻涕了。

    “哥，他们，他们都跟你说了什么？”田兆恩好像站得有些不稳。

    从雨中走来的人抹了抹脸上的水，催他赶紧回去输液室，“没，就是问你怎么不去上班。”

    “不是，他们有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哎呀，难听的话我还听得少吗？”董朝飞想都没想否定了他的提问，接过他的输液架，“我给你倒水吃药。”

    “嗯嗯，好，”田兆恩低下头，靠在董朝飞的肩膀窝上，蹭了蹭对方的脖子，“哥，我真的喜欢你……”

    “cao，你是烧晕了？”虽然没看到董朝飞的脸，不过他一定是一副又生气又心疼的表情，然后拥抱自己，说一定会好起来的。

    田兆恩承认自己非常怀念被照顾的感觉，董朝飞能给他的不是物质，而是感情，令他甚至有点感激这些难受的鼻涕和头晕，可以帮助他们加深一下关系。虽然自从表白心意以来，只是一起过了两天多，但也经历了彼此人生中的黑暗时刻。他明白，他现在长大了，和以前的恋爱不一样，想要一起生活，就要多些理解对方，就要给彼此各自追求的空间。

    “你喜欢我吗？”田兆恩又继续执着地问他。

    “不想理你……”

    他们又从寒冷空旷的地方转移回了输液室坐下来，田兆恩靠在董朝飞的肩膀上，看着一滴一滴掉落的药液流进管子里，“哥，唔，你要不要再去看看别的工作？”

    “不是说了我有工作了吗？”

    “找份你喜欢的嘛……”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

    “真的吗？”

    “不是病了吗？干嘛这么多话？”董朝飞敲了敲他的脑门，让他赶快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不过田兆恩刚闭上眼睛又睁开了：“你说你回老家，是过年回去吗？”

    “年后吧，现在来不及买票了。”

    “是不是因为我来不及买了？”

    “你妈的……算是吧！是吧！”

    “我也想去，也带我回去吧！”

    董朝飞安静了几秒，然后说：“好！”

    两人走出医院的时候，田兆恩特地看了一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雨只停到大概下午两点左右，后面几天还有春节期间也是阴雨天为主。

    他感觉脑袋逐渐清醒，虽然依旧疲惫不堪，他还有很多问题尚未问出口，走在前面的董朝飞依然认真地在为他看路，提醒他砖石路面上的水坑，还在说着盲人道的不合理设计，更加开不了口把他拦下。

    走到一条巷子的时候，突然董朝飞停了下来，田兆恩立刻刹住。他看了看眼前四处张望的人，拧着眉头假装咳嗽了几下，那双他最喜欢的手拉开了自己的棉衣，董朝飞把头了埋进去，在靠近心脏的位置，用鼻子碰了碰他的胸膛。

    “怎么了？”

    “你妈的……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