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2/3页)

过，你要回家乡这件事吗？”

    “没有，我干嘛要告诉他？”他想起那个交警的脸，眼睛转溜了一会儿，“不过，如果他之后来找你，你也不要告诉他我去哪里。”

    “飞仔，你想回来吃面，就来吧！”

    董朝飞笑了笑，拍了拍老板的肩膀，说了句又不是生离死别，别把吃面说成喝孟婆汤似的，他站了起来，往停在门口的小电动走去。

    如果不告诉田兆恩，就这样离开S市，他也不会发现吧？毕竟像自己这样对他将来的“仕途”不会有任何益处的人，在自己家人面前都不敢光明正大介绍自己的人，根本没有多大影响。离开的那天，他也会许愿田兆恩早日走出前女友的阴霾，然后迈向新的幸福的。

    董朝飞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自己在S市打拼这么多年，钱没攒多少，连朋友也都没交一个，回村就已经是个被路过的小孩追着喊老光棍的人了。

    就是心里空落落的。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又再一次改变了他的人生。

    大概是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他接到面店老板急匆匆的电话。

    “飞仔！！你赶快回来！！出租屋着火了！！”

    董朝飞连忙将订单取消，他先是逐一跟顾客们发去道歉的语音，又拜托其他骑手帮忙送送货，但是再快的小电动也追不上火焰蔓延的速度。

    他气喘喘地到达面店的巷口，但由于附近停车位紧缺，私家车长久以来已经习惯占用一条马路停放，加上对向马路也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车，人员疏导起来非常困难。

    消防车像只大象，只能停靠在第二条道上，在夜色和霓虹灯牌中不停地挪动着，仍然难以让消防员找到升起云梯和调动水管的空间，嘈杂的人群不知道是在商量怎么灭火，还是在抱怨这盘炒粉的辣椒油加多了。

    马路上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汽笛声和闪烁不停的远光灯，整条马路被堵个水泄不通，董朝飞赶紧将小电动傍在一家服装店门口，他从不远处看到火焰是从四楼飘出来的，从阳台冒出滚滚浓烟，直熏他所住的五楼，同时还在阳台掉落一些燃烧的棉絮下来，难闻的烧焦味蔓延整条巷子。

    突然，一阵爆炸声从四楼传出，在地面上的人也炸起一阵尖叫，董朝飞想是想起了什么，失了魂一样跑去火场，老板立刻看见了他，抓着他的肩膀拦住他。

    “老板……老板，你告诉我，怎么就着火了？”

    老板悲伤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隔壁熟食店的老李告诉我，后面巷子的出租屋着火了，我才赶紧回来看看店里啊！”

    董朝飞又像想起些什么，他左顾右盼，在慌忙奔跑和担忧火势的人群中寻找着谁。

    “怎么了？”老板问他。

    “住在三楼的老太，好像姓唐，你有见到她吗？”

    “我记得，来过店里，但我好像没有看见她！”

    董朝飞顿时脸色铁青，他跑进去面店里，找了一桶水从头浇到脚，又将两条抹布泡湿，包在脸上，抄起菜刀就走。

    “等等！飞仔，你不会想上去救人吧！！”老板连忙跑进来拦住他。

    “当然啊！等到那些占道的人把车挪走，楼上的人早就死了！！”董朝飞冷得打了个哆嗦，又不快地骂了一句，“妈的，破交警，这么多占道的车，换我天天开罚单！cao！”

    他吩咐老板赶紧再看看有没有易燃易爆的东西，赶快收拾好，便冲了上楼。

    楼梯上的石灰已经被烧焦成粉末，董朝飞顾不得浓烟逼得双眼泪直流，急忙下楼的租户们叫他赶紧退出去，他像筛子一样摇摇头，得知五楼以上已经全部撤离，便催促租户们快点走；他又听见有电线噼里啪啦的声音，果断地一刀切断连接墙上的电线，避免火势蔓延。

    不对，若只是电线老化导致的短路，也不至于造成那么巨大的爆炸声。他来不及多思考，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顺着三楼燃烧的电线，继续走向唐老太住的房号。

    “喂！有没有人啊！”他疯狂地拍打防盗门，屋内传来啪的一声，在浓烟中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唐老太，手颤抖地向他挥手，地上还有一根拐杖，“别睡着啊！喂！我马上来救你！”他唰唰挥刀，试图砍开门锁，门锁依旧一动不动，“他妈的，什么高科技玩意！”

    这时一名消防员跑了上来，看见董朝飞正在忙活，连忙递上一把液压剪。伴随着门锁被撬开，两人一起冲进去，消防员给唐老太戴上消防面具，董朝飞一把将她背上，拉着消防员就走下楼，“快走！”

    “我是消防员！你别紧张！”消防员连忙推开手，对方紧张过头的情绪让消防员也感觉有些好笑，“交给我们吧，救护车来了，其他队员很快就会上来灭火！”

    董朝飞一愣，才发现自己的错神，他快速地鞠了个躬，吭哧吭哧往楼下跑。

    就在他扛着唐老太到大门的时候，和一双熟悉的眼睛对上了。

    穿着橙色衣服的消防员和医护人员赶过来接过唐老太，又向董朝飞敬了个礼，便拖着消防水管和灭火器冲了上楼。

    花里胡哨的鸭舌帽掉落在地上，冲上来接住了踉跄不稳的董朝飞，灰尘扑棱在黑色的警服和荧黄色的反光衣上。

    董朝飞抬了抬头，在挂满尘埃的睫毛间，看到那双眼睛里爬行着与自己眼睛不同的血丝，浑浊又清晰，在夜晚的路灯、汽车的车灯、还有消防车闪烁的救援灯照映下，泛露着惊喜、怀疑、还有悲怜，那是他最讨厌的眼神。

    他本来想推开那个怀抱，他觉得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还粘着烟灰和难闻的焦味，对方应该把自己这样的残次品摔在地上；但此刻他又不得不承认，他是需要这双手的，依旧跳跃的心脏能够得到的仅有的认同，证明他活着，是那样地令他安心，是于绝地的救赎。

    十年了，他想着，十年过去了，他有向无数人伸出过的援手，也有被无数人拒绝过的卑微，在这场新年前七日的惨剧灾难中，终于有人抱住摔下来的自己。

    董朝飞躺在了救护车上，医护人员正在为他做简单的身体检查，他拍了拍坐在身边穿着交警服的人的屁股，挥手让他凑到自己嘴边。

    “干嘛？”

    “……警官，我……那台摩托车还在楼梯底下，帮我救回来……”

    “……”

    “快去啊，你妈的……”

    13.

    田兆恩去了个洗手间，推开病房的门看见董朝飞已经迫不及待下床了，医生正在旁边记录着些什么。

    “下床干什么？”他严肃地问道。

    “医生说我没事了啊！”对方若无其事地回答。

    田兆恩才不管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