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调律（二）① (第1/1页)

    ——他是谁？

    明峰的质问，形成一道足以摧毁一切的声波，击中了修闻的喉，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修闻怎麽都没想到，老天连一点让他犹豫的时间都不给，就被迫要与明峰摊牌。

    不过，或许这样也好。

    修闻调整好站姿，眉头一缩，以一副打算从容赴义的模样，打算告诉他事实的真相。

    「他——」

    「先生您好，我是杰洛市调公司的市调人员，有一份问卷想请这位??不好意思，您贵姓？」

    修闻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旁的默凡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并以宏亮而自信的声音对修闻说。修闻并未Ga0清楚这是什麽情境，但仍配合地回答他姓曹。

    「对，我们要请这位曹先生，帮忙填写一份关於公园使用的问卷。这次调查是受到政府委托，以了解市民对於目前的公园有什麽想法和期待??」

    默凡不只嗓音听起来极有说服力，他还从放着画具的手提袋中，拿出一个夹着纸张的垫板。修闻接过一看，纸张上面确实有着数十题关於公园的题目。他到底从哪生出来的？修闻不免起了疑问，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只见明峰出手抢过问卷，也看了一眼上面的题目。

    「我来写。」明峰边掏着包包，边对修闻碎念：「你就是看起来不会拒绝，才总是被这种人缠上??」

    明峰拿出笔之後，便迅速开始填写。修闻偷偷观察着眼前的两人，发现默凡直直盯着明峰作答的手。仔细一看，明峰握着的，是修闻在五周年纪念日时送的钢笔。印象中，这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使用。

    「两位，是情侣吗？」

    默凡的问题突如其来，修闻愣了一下，冷汗顺着浏海，在发尾处凝结成一颗水珠。如果可以，他希望在其落下之前的时间能够暂时停止。

    这时候该说对，还是不对？

    正确答案固然才是诚实，但明峰不是愿意轻易对外人出柜的人。另外，他从来没对默凡透露过自己有男友，这个问题背後究竟代表的什麽含意？他无法确定。所以最佳解应该是以暧昧的方式否认。

    「对。」

    然而，明峰却出乎意料地主动承认。

    「我猜对了！想说两人看起来互动不太一般。」

    默凡的声音听来仍然宏亮，但音sE却细微地暗了一阶。只有修闻察觉到这个变化。

    不懂。无论是明峰直白的承认，以及默凡为何要挑明这件事，修闻都无法理解。这令他更不知道能做些什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GU奇妙的气息，在这个三角空间中蔓延开来。

    「这些基本资料一定要填吗？」

    「我们会从完成问卷的人里面cH0U出几名送礼，但如果没有兴趣的话也可以不要填。」

    默凡的说法言之凿凿，明峰不假思索就留下了他的电子邮件。

    「这样就可以了吧。」

    明峰将填好的问卷交还给默凡，默凡说了声谢谢，便不告而别地转身离去。修闻看着他的背影，前倾的角度似乎b平时都来得明显。修闻很想冲上前跟他道别，但明峰的视线，却让双腿像是麻痹一样动弹不得。

    「我们回家。」

    明峰收起笔後对修闻说。不过，修闻尚未做好与明峰独处的心理准备，或者可以说，明峰口中的「家」，除了行李跟日常用品，修闻几乎没有东西留在那了。

    「再给我一阵子，我爸的身T还需要照顾。」

    修闻只好再争取缓冲的时间。

    「你妈说她照顾就好。」

    「我妈！？」

    修闻没想到会从明峰口中听到这两个字，身T变得更加僵y，连双手都不自觉地握紧。

    「我刚才去了你家，本来是想叫你回来住，但你妈说你来了这个公园。反正机会难得，我就跟她聊了你家的事。她才跟我说，你爸刚完成初步治疗，目前身T状况还不错，她一个人照顾也没有问题。」

    ??

    「我答应她下次一起吃饭。」

    ??

    修闻跟着明峰回家的路上，明峰似乎又说了许多与母亲之间聊的话题，但他身T周围如同cH0U了真空般，任何声音都被隔绝在意识之外。到家之後，修闻收到了母亲的讯息，跟他说：明峰这个人不错，要好好地把握。

    ??

    该说太迟了，还是太快了？

    如果明峰的行动早一些发生，两人就会顺理成章、组织一个想像中的家庭。若再晚一点，让失望再累积得更多，或许也能断然地告别这段关系。然而，现在只能拖着因伤而瘸了的腿，继续朝着前路未明的深林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