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调律（一）② (第1/1页)

    修闻想起五年前的一夜，默凡在画完练习作品之後，摀着肚子说了同样的话。他们在寒风之中，步行了数公里後才找到一间即将打烊的卤味摊，由於r0U跟菜都已经卖完，两人最後只能吃豆乾加豆包的组合。默凡还把剩下的卤汁留下来，隔天中午用来煮面吃，修闻没想到省钱的味道其实还蛮不错的。

    我後来才知道，卤汁重复加热的话可能会致癌。

    默凡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像是拍照时闯入的路人，杀风景到不行。

    现在说这个也太迟了??幸好我只吃了一次。

    我小时候常常那样吃呢。如果我早Si的话，再做鬼去找你，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明明是示Ai的话，修闻却不知如何反应，他只感受到一GU绝望感包围了周围，可能这就是默凡身处的世界。

    你的身边??还有让你撑下去的光吗？

    修闻问着，但默凡却只简单回了句「不要担心我」。

    怎麽可能不担心？随着互动越来越热烈，修闻就越能同理默凡的处境。

    你说的二十万，我会出。

    修闻最後还是说出了他的打算。这反倒令默凡沈默了，像是没有预期修闻会如此直截了当。

    但是，修闻见默凡没有回覆，便接着说：我无论提款跟汇款的额度都有限，没有办法一次给你那麽多钱。所以我想说，我每个月给你两万，但条件是你要出来跟我面交。

    这是修闻离开公园时所做的决定。虽然感X上，很想一次给默凡二十万，但考虑到万分之一是骗局的可能X，这麽做可以将风险尽量降低。

    而且，还能名正言顺与默凡见面。

    修闻想像着两人相会的画面，但脑海中连默凡的脸都还没看到，就收到了新的讯息。

    组织不可能让我分期缴交。

    默凡果断地驳回。他补充，拖长交易时间对集团来说风险会增加，他们不会为了区区二十万冒险。

    如果不让他们知道，凑齐二十万後一次交付呢？

    修闻明白这样说有点天真，但他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只要可以按照计画、延长战线，那些未解的问题，就有机会找出答案。不过，如果默凡还是拒绝的话，他的勇气尚不足以让他大方交出钜款，两人的关系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只见传出的讯息变成已读，修闻屏气等待着默凡的回应。

    组织发现的话会认为我背叛他们，严重的话可能再也没有办法离开。

    默凡的说法很有道理，修闻只能接受现实，但无论是开口告别或是直接封锁，现在的他都无法轻易做到。

    纠结的他将手机放下，却在那瞬间又接收到了震动。

    不过，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默凡感X的一语，令修闻全身瞬间发麻。原本以为期待会落空，却获得了更为温暖的回应。

    只是，为了避开组织的耳目，我希望我能决定每次见面的地方。

    默凡加上了但书，虽然条件乍看之下没有问题，但那是建立在与默凡站在同一阵线的前提下。如果至今的发展都是引君入瓮的陷阱，那默凡的诈骗水准确实不容小觑。

    决定权在你。我骗过你一次了，没有资格要求你相信我。但如果我有天可以顺利离开，希望那一天你会在我身边。

    修闻读完最後一句话便关闭了手机。要怎麽做，全在一念之间。

    身边的明峰鼾声渐趋强烈，这又会是个漫长的一夜。

    ×××

    十月底的周末，修闻身着轻便的服饰，肩背耐脏的防水小背包，出现在人cHa0汹涌的火车站。他看着电子表的时间，在即将到达十点时，有只手拍了拍他的肩。他回头一看却未见人影，突然有人牵起了另一边的手，他赶紧转向另一侧，才看见他心心念念的脸孔。

    「苏默凡，这个手法是国中生吗？」

    修闻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却不自觉地将被牵着的手握紧。

    「看来我保养有成，都返老还童了。」

    低沈而厚实的嗓音如此说着，形成了十足的反差感。

    虽然没到国中生那麽夸张，但坦白说，默凡b起不修边幅的五年前，现在的视觉年龄变得年轻许多。而且，跟前阵子见到的他，也有了点不一样。

    「你没戴眼镜。」

    两人重逢之後，默凡第一次以没有眼镜的姿态示人，令修闻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此外，他还闻到一阵清淡的木质调气息，与默凡今日的穿着十分相衬。深绿sE的夹克搭配卡其K，在默凡身上虽然十分新奇，但与他的形象一样，都有种大地般的稳重感。

    「因为今天是约会，不是上班。」

    如果人T有什麽不太会随着年岁产生巨变，声音之外就是眼神了。之所以会有这个心得，是修闻发现当默凡直gg地看着他时，仍会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向他索取一个深吻。要不是这时有旅行团在周边高声点名，或许会忘却自己身处於「现实」之中。

    现实是，今天就是一场以约会为名的交易。

    以交涉结果来说，两人达成了共识。修闻决定相信默凡的说法，约会的地点和内容都让他决定。不过修闻仍是步步为营，一旦发现异状，他就会果断地终止联系。

    虽然关系犹如谍对谍一般，但见面时的喜悦也是真的。

    「你叫我穿方便活动的衣服，是要带我去哪里？」

    修闻凑近默凡的侧脸，刻意用如丝般细致的轻声问。

    与明峰交往的蜜月期结束後，两人的吃饭、出门就成了例行公事，而且几乎都是在熟悉的区域中活动，如果现在要他策划约会行程，他并没有自信能够宾主尽欢。因此当默凡主动提出想挑选约会地点时，着实让修闻松了一口气。

    在前往车站的路上，修闻不断猜测着约会的目的地。从服装和集合地点来判断，应该会搭火车去郊外的山区或溪边吧！能在时序入冬之前享受大自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在附近而已。」

    听到默凡简短的回覆，修闻不禁发出「咦？」的一声。身处都会区的正中心，可说是与大自然最无缘之处。

    「跟我走就对了。」

    令人怀念的霸道总裁感。修闻会心一笑，决定不再猜测，跟随在默凡身後的脚步轻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