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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婚夫 (第2/3页)

不全神贯注就听不清,听清了又会自招烦恼。所以她又一次选择烦恼了。

    ——那个人,薛霁说“我等着你回来”那个人,是谁?

    “是薛霁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宋太太讲,“这孩子从小脾气就怪,她不是交朋友的料,我说哪家小孩愿意和你玩啊?天天嫌弃这个幼稚,那个没劲,也就只有从前住在我们家楼下陶家的nV儿,能和她玩到一堆去。”

    薛霁正提着塑料桶从盥洗室回来,准备往鱼缸里换清水。

    “六七岁的时候起吧,她俩经常一个跑另一个家里串门玩。国家号召节约用水,陶mama家刚好买了座很多功能的浴缸,九几年噢!留她在楼下过夜,她们就在一起洗澡。从浴室里向外把门反锁住,名义上洗澡,其实是打水仗。每次都整得很糟糕。我蒸了几个包子上门去给陶mama道歉吧,她还捂着脸说害怕自己nV儿把薛霁带坏了。哎哟我赶紧说不是不是,你不知道——她本身就蔫坏着呢!”

    云舒偷偷趁宋太太不注意时抬头看她一眼,扎起马尾下的碎头发被汗水黏在脖颈后面,没有迟疑,没有停顿,举止和灌注进鱼缸的自来水一样流畅。

    那应该只是小时候关系很好的玩伴吧,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谁没有几个童年时代手牵手上下学玩耍闯祸的同伴,后来在各自人生分岔的行迹上不得已渐行渐远呢?

    又翻一页,就从秋天来到了夏天。

    nV孩子们也长大了一两岁,身T已经有了发育,在水洗过的天蓝sE的长裙下恰到好处地展示着,青春期小丘样起伏的x脯衬着布料,布料复衬着细碎的白sE花纹。

    一人戴一顶帽檐宽得夸张的草帽,丝巾在帽顶系成两个蝴蝶结,很是时髦。但最惹眼的只能是一对lU0露在蓬松短袖下交叠的手臂,画面中央的十根手指相握,暧昧到好像用世界上哪一种温馨的闺蜜情谊来解释都太乏力。

    宋太太曾一度不以nV儿那段时间诸多莫名其妙的欢喜和狂怒为意,在她最开始看来,从二中初中学部直升高中的竞争压力太大了,让进入青春期的nV儿把气都撒在了悦雯那个孩子身上。然而这件事的情况很快急转直下。

    陶mama和宋太太一起在菜市拣选土豆时一脸的忧心忡忡,说老师一通电话打到单位上去拂了悦雯爸爸好多面子,人事方面几个熟人都知道他家雯雯在那样好的公立中学谈了个跨年级的男朋友,什么自尊自Ai什么家教通通都碎g净了。

    小雪最近也可叫人焦心,宋太太用指甲把土豆皮表面的泥块往下拨弄,总之心思不像是扑在学习上,还学会跟我撒谎发脾气了,我一问学校的事她就把卧室的门关着,我还从她cH0U屉里翻出来好几本怪书,小孩子学得蛮JiNg的,全部藏在课本和习题册下面,不仔细翻还找不到。

    什么怪书?陶mama问。

    全是外文的,欺负我和她爸爸都看不懂呢。宋太太答。

    那也叫怪呀?陶mama有苏州口音的普通话在抬高音调时显得既软既娇,说不定是你家小雪自己课外“加餐”的英文资料呢。雯雯要是在学习上有她一半努力,我白头发都能少生几根,真的,韫馨姐。

    嗳,你不明白!宋太太把她从拣选蔬菜的人堆里扯出来,神情肃然得像要宣布样大事。外文我看不懂,cHa图谁能看不懂?我说它怪,就是配的cHa图很怪,准是hsE,不健康得很呢,哪有正经画个光溜溜的nV人躺在床上自己……的。

    陶mama纤巧的手指并在一起掩着嘴笑:长大啦。

    我给她没收了。宋太太没有一起笑。

    啊?陶mama的教育手段一贯柔和,没收了?

    她上周从剧团排练回来,她爸加班不在。我想是个机会和她谈谈那事了,把那些书拿出来问吧。

    怎样?

    宋太太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小雪这孩子真是……噢韫馨姐,别哭,没事的……

    我打了她,妹子。我这个妈当得太失败了……当时真的气坏了,我打了她,一巴掌、讲不讲?不讲!两巴掌、交代不交代?不交代!我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脖子梗着,y气得很。三巴掌、四巴掌,我是在问她吗?我在拿她出气!我那时候真的被她气疯了,妹子。她从没有那么倔过。我说薛佩杨,你□□不要给你爸丢人,我警告你。她还是说没有。我就还是打。我只会打了。她也不叫。

    陶mama轻轻拥抱着宋太太的肩膀,从上衣口袋里找出卫生纸来给她擦眼泪:小雪那么乖的,怎么会不自Ai。

    我最后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宋太太崩溃的表情带着疲倦,好像回到了那个雷雨将至的闷热的晚上,摇头风扇嘎吱嘎吱地转,拿老薛旧汗衫改小的背心黏在她背上,她背上是汗水,脸上是眼泪,心里在滴血。我让她跪着。

    哎呀。陶mama好像喉咙哽住了一样。她只是摇头。

    她跟我说,妈,你要是能出气,你打Si我。我说你去厨房把敬灶王爷用的那只火盆拿过来。她又不动了。我说快去。她求:你还是打我吧。我还是说快去。不要等你爸回来了让他看到,到时候有你好看,我跟你讲。

    你就都给她……烧了呀?

    宋太太先是点头,又是摇头:我看着她自己烧。全部都烧g净了,一本都不剩下了。

    她就没有说什么?陶mama问。

    说了的。宋太太收拾好情绪,重重擤了擤鼻子。

    说什么?

    对不起,mama。

    哎呀。陶太太把脸别过去,面对着铁线上一行被屠宰放血后,开膛破肚汆水拔毛一气呵成的白森森的家禽。

    她们在嘈杂的农贸市场里一起摇摇头叹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噢。

    好在经历完高中升学考后,薛霁就再也没展露过那离经叛道的一面了。

    她穿着涤荡得g净非常的校服长裙站在二中门口,双手背在身后。身边站着的人从刚才那张照片上的悦雯变成了三位西装革履的领导模样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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