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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二零一二年吗？还是二零一三年？

    ……算了。总之，那是高一时的事了。

    那是一个非常炎热的盛夏，确切的时间点我不大记得了，当时不把任何人事物放在心上，不想建立任何关系，理当没有所谓印象这回事。大部分人还算有眼睛有智商，不会冒然靠近，我知道他们在谈论我，但我不在乎，每天一觉醒来就是翻新过的世界，我不认识任何人。我不想认识任何人。

    可以的话，我更想忘记自己还活着。

    那时有个人从早到晚不停缠着我，每天在我耳边聒噪，究竟说了些什麽我不记得，自动屏蔽是下意识且信手拈来的事，就当作是偶然经过的苍蝇，只要无视，牠就会离开的。

    牠应该要离开的。

    「赵媛，你不跟我们一起打球吗？」

    我无声翻了页。

    「你在看什麽书啊？卧槽，怎麽厚得跟字典一样，而且全是英文字！」

    一道Y影猝不及防自上方漫下，遮挡了绝大多数的光，然而这些都不打紧，真正恼人的是接下来这幕――

    「咳、微积分？你不是才高一吗？为什麽会这种鬼东……呃。」几滴汗落到我正在看的地方，以一个连反应都不及的速度晕开，将附近英文字全糊成一团。「啊、对不起对不起！」

    一根指头冷不防伸过来抹开那滴其实无伤大雅的汗水，y生生将那处搓成一个大洞，连带毁了後面页数的内容。

    啧。

    我蹙起眉下意识抬眼瞪她，眼前这人非但没有识相滚开，还冲我露齿灿笑。

    「从那天开始我总共找了你101次，今天你总算正眼看我了。」

    想来，当时在我眼里她和其他人一样陌生，连她是同班同学都不曾注意过，更不用说她的名字了。

    我根本不想探究她口中的「那天」是哪天，也不想知道她是谁，正想收拾到更隐蔽的地方，却见她一PGU坐了下来，指了指我的腿。

    「不要翘脚啦，我们学校运动K的洞口很大，内K会被看到喔。」说着，又扬了扬下巴道，「那群男的一直看着你呢。」

    我果断阖上书，起身走人。

    「欸……等――」

    「小心！」

    自远方传来的惊呼还未落地，我便感觉手臂猛然一紧，回过神来就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接着倒地。

    「小瑄！你还好吗？」

    「朱瑄桦！都说小心了，你g嘛还跑去用脸接球！」

    几个nV生从排球场奔来，我瞥了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还流着鼻血的人，轻轻踹了几下，在其他人赶来察看时背起包包cH0U身离开，正巧放学钟声响了。

    捷运站内挤满了同校的学生，我靠在角落墙上，等待较少人的班次再上车，因为不喜欢人挤人，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习惯。

    我盖上手上的书放进包里，抬眼刚巧迎来进站的捷运，里头不算空，我思考了片刻，迈步踏了进去。

    「各位乘客，车门警示音响起时，请勿再y闯上车，谢谢合作。」捷运门一关上，马上响起广播声。「那位正在傻笑的meimei，下次再强行上车，可就不是鼻子贴OK蹦这麽简单了，请小心，谢谢合作。」

    话才刚落，耳边就传来窃笑声，本只是无心向旁一瞥，竟看见方才那nV生胀红了脸站在原地茫然，我默默别开视线想去其他车厢，却被那人连名带姓叫住。

    「啊、赵媛！」她蹦蹦跳跳朝我跑来，瘪起嘴碎念，「g嘛把人家的特徵讲出来啦，丢Si人了……」

    我打发了去其他车厢的念头，不想浪费力气也不想跑给她追，更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不断被呼唤名字。

    她在我耳边叽哩呱啦说个不停，过了几站後忽然问，「你哪站下车啊？我是……」

    眼前门一打开，我果断踏出去，还以为耳根子终於能清净些，不料她又凑上来搭话，「好巧喔，原来你也住这里啊。那怎麽平常上下学都没看到过你？」

    这人脸皮厚的跟墙一样，也不知是个抖M还是天然呆，不断进行着没有回应的谈话，自顾自说着我根本没兴趣知道的事，笑得像个傻子似地，看在眼里着实刺目。

    那是当时唯一令我倍感厌烦的事，怎会想到一年後的今天也是败在同样的笑容里。

    「我们家今天吃火锅喔，你们家呢？」

    也不知是顺路还是纯粹想跟我跟到家，眼看就快接近最後一个转角，我猛然停下脚步，正yu开口赶人，却见她同样停下，将视线投向前方。

    「啊、是我妈。」

    闻言我下意识向前一望，目光在触及那个朝我和她快步走来的nV人时，愣怔是刹那的事。

    「朱瑄桦，你今天去哪鬼混了，这麽晚才……」见到我时，nV人明显一愣，大抵也认出我了。

    这个人我记得，小时候陪mama去心理诊所时见过几次，没想到是她的母亲，这世界真是小到让人绝望了。

    「这、这是你朋友吗？」nV人问她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嗯，她叫赵媛，是我的同班同学。」

    我别开眼，转头想离开，却忘了这两人是母nV，会做出一模一样的烦人事一点都不稀奇――

    「赏个脸来阿姨家吃饭吧，好吗？」

    於是一个小时後的我就坐在朱瑄桦家里餐桌前，别说我婉拒後被连拖带拉撵回他们家这事了，我连自己怎麽莫名其妙就记住「朱瑄桦」三个字都一头雾水，捧着碗筷呆坐在椅子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赵，快吃快吃！你看看你，怎麽瘦成这样？来，多吃一点r0U，今晚别吃菜了。」阿姨夹了一团r0U到我碗里，笑脸盈盈地说完又转过头怒瞪坐在身旁的她。「朱瑄桦，你一直看着人家g什麽！快吃你的！还有你，朱彦杰，快把你的口水擦乾净，你们兄妹俩怎麽一个样……」

    「赵媛，这个很好吃，给你。」话落，我碗里又多了至少五、六个一样的火锅料。

    「朱瑄桦，你脏Si了！人家是客人，不要用沾口水的筷子夹给人家！」

    「唉，有什麽关系……」

    我漠然望着眼前和乐融融的景象，一直以为所谓家庭只能存在一个爸爸或一个mama，两者并不能共存，以为幸福和一觉到天亮都是再奢侈不过的东西，如今才明白，原来是我不正常。

    原来自己生而为人，是那麽不完整。

    後来我和朱瑄桦越来越熟，不确定与那顿饭有无关联，只记得我曾有过一个念头，仗着阿姨对我的私心想把朱瑄桦的家人据为己有，可後来才发现，纵使阿姨待我如亲生nV儿，那也是建立在同情之上，是以一个医生和母亲的双重身分Ai着我。

    最重要的，他们是朱瑄桦的家人。

    朱瑄桦的。家人。

    我不该拥有，也不该抢夺。那份亲情并不属於我。

    那天吃完饭，阿姨吩咐朱瑄桦送我回家。基於礼貌，我并未拒绝，打算走段路耗点时间再把她赶回家，却忘了这人话匣子一打开便是没完没了，像个怕安静的孩子似地说个不停。

    「对了赵媛，你是什麽座啊？我猜猜……天蠍吗？你不用回答了，一定是天蠍！」朱瑄桦x有成足地大笑，忽尔又扭过头来问，「那你的生日应该还没过吧？几月几号？我帮你庆生，你想要什麽礼物？」

    又走了几步，我猛然止住步伐，在她转过身迎上我目光时讽刺问道，「我想要家人。怎麽，你要给我吗？」

    「喔，好啊。」她答得那样自然，几乎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那我娶你。」

    ……这人到底在说什麽？

    我皱起眉觉得没天理又莫名其妙，反倒是朱瑄桦自己讲完愣了几秒，脸轰地一声炸红了。

    「我我我我我我是说如果我是男的啦……你你你别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