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初次喂食 (第1/1页)

    第一代再生人中，沈漠是最不配合的那个。

    他们同时间被创造出，一起经过五年的测试，被送到看守所。

    临走前，实验室的爸爸mama们在他们脸上各亲一口，叮嘱他们乖乖听从饲养员的话。

    饲养员将他们推上车，看着徐清和李灵进入车内的画面，沈漠联想到被丢入实验箱的小鼠。

    像货物，坐在围网推车中，饲养员推着他们经过坑疤的柏油路面，推车如露天演唱会的音响小幅而迅速地震动。

    徐清和李灵各趴一侧的护栏，张望周遭的景sE，实验室长大的他们没见过非由仪器和白墙组成的空间，每个画面都引起他们注意。

    沈漠曲着腿，缩在两人之间，嘴唇和脸颊因推车的震动而发麻，耳边尽是车轮滚动和老旧空调制造的细碎声响。

    陌生的空间令沈漠焦躁不安，不知是不是他特别敏感的缘故，进入那栋白sE的建筑，他感受到一GU不知名的压迫。

    他们被推入电梯，那时常逗实验室爸爸mama笑的徐清，试图用他的童言童语和饲养员搭话。

    饲养员板着一张脸，不太满意徐清的吵闹行为，徐清趴在推车扶手用生着一对长睫毛的眼看她，她瞪他一眼表示不欢迎。

    被饲养员怒瞪的徐清，自讨没趣坐回推车，扁着嘴挤到沈漠身边。

    沈漠将身子缩得更小，偷看徐清。电梯震荡，原本亮着的楼层灯熄灭，电梯门缓慢开启。

    忽然，四面传来哮吼，沈漠吓得抱起头。

    身旁的位置空了，沈漠移开双手，徐清已爬回护栏，目瞪口呆地顾盼周遭。

    天花板安装着电流不足的灯管，中间是条四公尺宽的廊道。廊道两侧各有六个铁牢，照不太到光，弥漫一GU令人不舒适、却找不到贴切词语形容的气味。

    沈漠分辨出嘶吼声源於那黑暗，爸爸mama播过《侏罗纪公园》给他们观赏，那吼叫声像极电视里和人类下马威的暴龙。

    电影中，暴龙初登场的雨天也是这般昏天暗地，车里的莉丝和提姆在暴龙啃轮胎时尖叫。

    看完电影後的某日夜晚逢一场大雨，窗外雷雨交加，沈漠不敢独自入睡，跑到徐清房间和他挤同一张床，徐清是个随和的小孩，大方地将一半棉被分给他。

    但徐清和李灵的心得和他大相迳庭，看完电影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对会吃人的生物大感兴趣，动不动装出恐龙的声音互咬。

    铁牢频频传来恐龙吼叫，沈漠将身T越缩越小，徐清和李灵却兴致B0B0，探头探脑，急着想看清牢中的生物。

    饲养员停在第一个铁牢前，抱起徐清，扯去他印有迪士尼卡通图案的卫衣。

    困惑的男孩在半空晃手晃脚，像游乐园中，被C作人员系上安全带、准备乘坐设施的小客人。

    饲养员放下徐清，半拉半扯，拉他到牢边，两只小手塞入铁牢中。怕他挣扎似的，紧紧按着徐清的後背，不让他有能力移动。

    一只黑sE的野兽扑向铁栅门，张开长满利牙、犬齿特别长的嘴，咬去徐清的手掌。

    在场的三个小孩瞬间呆滞。在实验室，爸爸mama最多是小心翼翼从身上取r0U检验，从未有人如此粗鲁的撕裂他们。

    沈漠全身僵y，抓着推车的小手改拉住李灵。他有预感饲养员下一个拎住会是她，但这麽做的用意不完全是想保护他的朋友，不过是心里害怕，需要与他人依偎，找回他的安全感。

    但转眼，李灵挣脱他，自己跳出推车，跑到徐清身边，双手抓着铁栏杆，喜呼：「恐龙！是恐龙欸！」

    黑生物看见另一双小手靠近，尤其李灵又天生肤白，牠不自禁迅速扑上前咬食。

    未料，李灵将全身的重量放在手上，手指被咬掉後来不及反应，向後倾倒，重重一摔。

    黑生物也是人化成的，见自己害小孩摔倒，吓得变回人。

    李灵破口大骂：「喂！恐龙，你太没礼貌了，害我跌倒了！」起身，回到铁牢边，伸手入牢，赏那黑生物一巴掌。

    虽然不怎麽痛，那黑生物露出愧疚的表情。

    而目睹自己的手被野兽撕裂的徐清，则用新长出的手掌拉拉饲养员的衣角：「jiejie，所以我们要喂牠们吗？」

    两人的反应出乎饲养员意料，原先还因徐清聒噪，对他不太有好感，听他竟然主动询问是否要喂食人兽，忽然觉得这群小孩没想像中的难Ga0。

    她以为得费一番功夫去安抚这群第一次被啃咬的小孩。

    「呃……是的。」

    「但隔着铁牢很难喂，可以打开吗？」李灵提出改善方法。

    饲养员看了看只吃手、不太满足的食人兽，认为李灵的要求合理。「好，那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穿防护衣。」

    她上至五楼取一件防咬伤的衣服换上，回地下室，打开铁牢，放出那群食人兽。

    十几只的食人兽围到李灵和徐清身边，开始啃食他们身上的r0U。两个小孩T型不大，一次只能喂一只食人兽，李灵还当起指挥，教导他们排队的礼仪。

    饲养员宽心许多，心想以後或许还能让他们自主喂食，减少来这闷臭地下室的次数。见沈漠还坐在推车中，她抱起他，将他放在地板，拍拍他的背。

    「去吧，和朋友一起。」

    沈漠被推到食人兽前，食人兽见新食物降临，分散一些人cHa0到沈漠面前。

    然而，当他们咬下沈漠的r0U，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食人兽、包括饲养员、包括徐清和李灵──都因尖锐的哭声停止动作。

    沈漠哭了，哭得像他感受得到野兽撕咬他带来的痛楚。

    饲养员大概是吓到了，隔一秒，才赶走他身边的食人兽，将他拎回推车。

    若他拥有痛觉，必须立即停止他的工作。即便他们并非真正的人类，让野兽撕咬拥有人类正常神经的实验品还是太惊悚了。

    她立刻将他送回实验室，交还给研究人员检验。

    一回实验室，沈漠便抱着他小时候最黏、同时也是替他取名的研究人员沈曼怡哭泣，迟迟不愿放开她。

    沈曼怡抚m0沈漠的头，拍拍他的背。

    「曼怡，我好了，可以带他过来了。」电脑桌前戴圆眼镜、身材高挑细瘦的李政彦起身，从一旁药品柜取出酒JiNg。

    沈曼怡抱起沈漠，把沈漠放到检查台上，替他脱鞋子，调侃：「变胖了欸，这几天吃很好齁。胖漠，新绰号。」

    李政彦用棉bAng沾酒JiNg替清洁沈漠头部，把八条电极线安装至沈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