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造化 (第1/1页)

    三周后，苏木收到一封学术不端的指控邮件，说他论文涉嫌抄袭，要求他配合听证会调查。

    苏木预约了最近的时间，空手回的学校。除了研究思路和撰写逻辑，他没有任何实体证据证明，更早收录的那篇论文就是他丢失的终稿。

    导师心焦地坐在苏木对面，几次尝试引导他为自己正名，然而整整十分钟，苏木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目光呆滞地盯着盆栽只字不言，听证会只得提早结束。

    最后不出意外，他被开除了。

    收到通知的时候，苏木又哭又笑。

    他本来就读不起书了，即便安然度过这个期末，他也会跟学校提交休学或者退学申请，现在省事儿了。

    可是主动走是一回事，被学校开除又是另一回事。他从小没被叫过家长，没被老师凶过狠话，没事则已，一出就是这么大个事。

    最后一遍通读完退学通知书，他把信件揉吧揉吧扔进抽屉最里边，然后照着网上的攻略写了一份简历。

    对于没出过学校，且成绩一向中庸的学生来说，第一份简历真的乏善可陈。但是失去了学生身份，学校就业中心就不会再为他提供指导，什么都要靠自己。

    还有一个麻烦是，hr们热衷于穷追不舍地问他为什么硕士毕业到现在才找工作。他从磕磕巴巴地找借口，练习到滴水不漏地撒谎，不管笔面多么顺利，终面过后总是不了了之。

    直到一个年轻hr打电话通知他被淘汰时，忍不住八卦了一嘴。

    “对不起，”对方憋着笑，“我可以问问你是得罪了哪家公司吗？从来没有见过谁能上这么多家公司的黑名单。”

    苏木迷惑地问：“什么黑名单？”

    “额，”hr自知失言，“没什么，祝你求职顺利。”

    挂掉电话，苏木对着投递清单沉思良久。非要问得罪了哪家公司，他只能想到Theophil。

    可他投的都是药企啊，一个奢侈品公司也能这样只手遮天嘛？

    他在24小时便利店找了个零工过渡，期间给那位透露话风的hr打过无数次电话。对方不堪其扰，随便列举了几个把苏木拉在黑名单里的同行，祸水东引让苏木问问他们去。

    苏木当真傻乎乎地挨个问了，自然也没听到实话。一个个不咸不淡地说不知情，甚至让他少点被害妄想症，多找找自己的不足。

    如此闹心，苏木大受挫败。他在便利店里消磨了一个月，收入仅够维持现在的生计，但是前房东催债催得越来越紧，生怕他要跑路，整夜失眠已经成了常态。

    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过，要不别还了，当老赖去自首吧，至少监狱里管吃管住，不会比现在更糟。

    终于在偶然刷朋友圈的时候，苏木想起一个久不联系的学长。他们通了一个钟头的电话，然后约了时间登门拜访。

    “师兄，我需要你的帮助。”

    双方都已经不记得彼此长什么样了，这是他们五年未见，苏木说的第一句话。

    “进来说吧。”学长把门关上，“你要喝什么？”

    “我不喝。”苏木局促地坐在沙发角落里，他想借钱，可是欠的太多，他开不出口，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我，你……你可以，给我介绍一份工作吗？”

    学长心不在焉地倚靠在沙发里把玩钻戒：“什么样的工作？”

    苏木的回应细若蚊音：“来钱快的。”

    学长掀起眼皮：“你确定吗？”

    苏木不敢直视，闷闷地点头：“嗯。”

    “我老公开了个俱乐部，常年招人，薪酬是不错，但是要放得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苏木，“不过你是omega，我也很矛盾，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我们也不好办。”

    他“啧”了一声，摇摇头。

    苏木被拒绝怕了：“我自己承担。”

    “也行。”学长卷了卷脖子上的项链，“说不定你运气好，被有钱人看上，那也是造化。”

    听到“有钱人”，苏木心里一颤。他见过有钱人，那副嘴脸毕生难忘。

    “我跟你说啊，”学长放下项链，身体前倾，用过来人的口吻关照，“那些年轻主顾，玩玩就好，有钱拿钱，没钱让他们滚蛋，你可别当真。”

    苏木不由想到了席轻池：“为什么？”

    “家里的大婆不会乐意的呀！谁想年纪轻轻的守活寡，到时候肯定要拿你开刀的。”他说得一板一眼，但是全中苏木疮疤。

    “你要想进豪门呢，除非你自己就是豪门，不然就放低要求，人家不嫌你穷，你也别嫌人老。那些六七十岁，儿女事业有成的，要么老婆死了，要么老婆也管不动了，跟着他们，”学长捻了捻食指和拇指，“你才真的能捞到点实在的。”

    这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学校里很早就有传闻，说他退学嫁了一个有钱的老头。这些年，苏木在朋友圈里见过他的珠宝、跑车、度假酒店，还有不计其数的九宫格自拍，唯独没有见过他老公长什么样。

    “师兄，你会有遗憾吗？”苏木自知冒犯，可他还没有遇到过真的爱他的人，他糊里糊涂跟人上了床，却不知道高潮是什么感觉。

    “唉，灯一关，都是一样的。”学长不在意地摆摆手，“现在的年轻人抽烟喝酒熬夜，你以为他们的jiba能硬到哪里去啊？跟谁过日子不是用电动玩具，习惯了都一样。”

    确实，都一样，他已经没资格挑三拣四了。

    学长说的俱乐部叫anthrill，这年头卖色还要靠关系，鬼听了都想笑。

    苏木跟经理说他不陪睡，经理无所谓。入了这行，给人陪睡是早晚的事，逼急了反而想不开，就安排他去倒酒。

    年轻的omega到底是打眼，来这的客人管他是alpha还是beta，都想顺手揩个油。但也只是揩个油，毕竟什么屁股这么金贵，摸一把就往里面塞钱，都是扯淡。

    “苏苏，”俱乐部里都是花名，同事过来打招呼，“那边的客人让你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