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偿罪 (第1/2页)

    刑室中满溢血的浓厚腥味，杖刑专用的厚木板无情地起落，上头甚至黏了几丝带皮的r0U屑。

    好不容易板声初歇，眼见年轻郡王半生不Si的惨状，连行刑的卒吏都有些於心不忍，再加上收受了不少王爷贿赂的银子，最後几十下全是草草了事。然而，对於细皮nEnGr0U的王公子弟而言，一百大板还是难以负荷之重。

    「雷郡王，今天的恩，您还没谢呢！」其中一位刑官，弯身取下了他嘴里Sh濡的布巾，霎时几丝带血的唾Ye牵出，男人心中默叹口气，轻轻拍了拍少年瘦薄的肩。

    瘫倒在刑台的雷慕白，连抬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虚软趴伏着，气若游丝地喃道：「谢……谢主荣恩。」

    他是该谢、携祖带宗的谢，谢皇上网开一面的不杀之恩。

    厚重的铁门缓缓开启，门外候着的王爷夫妇脸上挂满了泪水，赶忙奔进。

    看着孩子奄奄一息地趴在石台，後T的絝布YAn红yu滴，有些锦帛甚至还陷进糊烂的r0U里，他们一颗心就痛如刀绞。

    王妃软倒跪地，嘤嘤哭了出声，颤抖地拨开他颊边散乱的汗Sh鬓发。王爷也一把握紧了垂放在台沿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爹娘的啜泣声，稍稍拉回了雷慕白飘渺的神智，他奋力挤出一点声音。

    「孩儿有一事……相……相求……」几乎是要断了气，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才勉强吐出完整的句子。

    雷正庠热泪纵横，拚了命地点头。

    染血的少年喘着气，哑声恳求道：「我……我想学画，画人像的那种。」

    「啊？」

    在爹娘愕然的呼声中，他像想到什麽愉快的主意，嘴角软软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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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後那一刀，下手极狠，别说经脉，他几乎削断自己半条腿。

    皇上连御医都派来了，整个太医院不分昼夜轮番上阵，还是没能救回寒玉君健全的下肢——他也瘸了，甚至b顾琛更严重。

    养伤的一个月内，猛虎军的将士们痛心疾首，来探望时皆虎目含泪，他们知晓夫人走後，将军整个人都魂不守舍；却怎麽也想不到酩酊大醉的他，竟朝自己下刀，亲手断送大好前程。

    如今，半残的男人，怕是再没办法归来领军了。

    相较於众人的唏嘘，顾寻反而平静得很，他上书荐举了适当的接替人选，也细细誊撰了这几年所有的阵型走势和优劣，好似内心早有让贤的打算。就在他挑灯夜战、秉烛直书的时分，有人推门而入。顾寻甫一抬首，便见兄长提灯入室，後头还随着身着便衣的李珺。

    「微臣参见圣上。」看见堂堂九五之尊竟亲自造访，顾寻撑着伤处落跪行礼。李珺叹口气，免去他的礼，还赐了兄弟俩入座。

    褪下龙袍的男人，和他们共坐在桌沿，彷佛又回到年少时三人习武论剑的时光。看着眼前b自己手足还亲的顾寻，李珺心疼地打量那明显异常的左腿，无奈摇摇首。

    「你许是无法重回沙场了，不如朕赐你个一官半职，留在g0ng中继续辅政？」

    面对君恩如山，顾寻抿紧薄唇没有回答，但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那溢於言表的拒绝。

    李珺再次长叹，他痛心地喃道：「区区一nV子，竟有b升官晋爵、大好江山来得重要？」

    闻言，俊逸的男人没有犹豫，轻轻颔首。

    领教他坚定的决心，眼看留不住大好人才的圣上，也只能苦涩一笑，叹道：「当年雷慕白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如今你为其妹自毁前程，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听见她的名字，他微微一震，然而君王所言却隐含了令人费解的句意。

    还没来得及询问，顾琛率先发难：「有什麽好命都不要的，我听闻雷郡王不就是跪在大殿外，求了先帝几天吗？」

    像是听到了什麽令人惊讶的言谈，李珺瞪大眼睛，讷讷地说：「奇怪，顾家都来归这麽多年了，他从没跟你们提过吗？」

    「提什麽？」

    兄弟俩迷惑的神情，让他大为讶然。

    「当年父皇一心要判夫子Si罪，各方劝说皆无果。是慕白漏夜来找朕商议，他说他会盗出玉玺，拟一道假的圣旨，救出夫子呢！」

    一席话，宛如晴天霹雳，劈得顾家兄弟满脸惊惧。

    「你说她做了什麽……」顾寻俊颜一白，袖中十指捏紧。

    偷盗皇玺、假传圣旨，那可是Si罪啊！

    「他藉着父皇对他的疼Ai，假意说要去御书房搜籍，实则盗了玉玺落了款。为增添可信，他将圣旨交给了当年还是太子的朕，并由朕至天牢宣读。若非慕白以身犯险，当时哪来的办法将夫子救出。」李珺字字句句如热铁，灼烫地烙在斗室的空气中，令人几乎窒息。

    「事迹败露後，慕白一肩拦下，自己到大殿落跪领罚。父皇当时气得想杀了他，人都给押进了Si牢。但在王爷王妃恳求了近月後，父皇终是法外开恩，免了Si罪，但仍活罪难逃。」

    「……什麽活罪？」顾寻的声音微微发颤，顾琛的脸sE更是一片铁青。

    要能取代Si罪的活刑，必是残酷的折腾。

    「每月百来板的杖刑。」李珺想起那段时光，就不禁寒颤环起，「往往旧伤未癒，新伤又起，每月百板，一直罚了整整五年，直到先帝驾崩……那段时间，慕白连站都站不起，好几次都昏了过去，差点送了命。但他却还是拖着残T，日日来大殿请安，这才稍稍平息了父皇的怒火，未继续追究王府的罪。」

    想起表弟整张脸惨白如纸，却还跪在殿前说要和父皇谈天，不只是帝王，连他们这些皇子们都惊骇莫名。百板杖刑，随便嚐一次都足以致命，他足足被折磨了五年，仍咬牙撑了下去。李珺曾私下问过他，要正常人都逃之夭夭了，他为何还要日日来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