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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昔(一)  (第1/1页)
    白术的手被反绑在身后,靠着一块被他的体温捂得温热的铁皮。    黑暗的世界摇曳着,偶尔颠簸一下,白术猜想他正在某种车里。    “这里是哪里?”    “老师在哪里?”    “呜呜……”    低低的啜泣声在黑暗中蔓延开来,白术意识到这个铁皮车厢里还有着数量不少的孩子。    “安静,安静,”一个女孩脆生生地说,“大家还记得赵老师说过的话吗?遇到危险情况一定要保持镇定。”    “我们这么多孩子在一起,老师他们发现不对,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白术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谁,同在福利院里,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他记得她总穿着宽大的裙装,梳着麻花辫。    说来算他倒霉,一个月前,白术的爸爸mama突然离开了家,接着一大帮人找上门来,说什么他是纯羽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要把他接回去培养继承家业。    12岁的孩子没有选择的权利,但万万没想到,车开到半路突然遭遇袭击,混乱中白术东躲西藏,落到了一个破旧的福利院里——若较真来说,只能叫做福利屋。    而现在,自己貌似又一次被绑架了,白术面无表情地想。    “大家都靠过来好不好?”麻花辫女孩继续安抚着孩子们,“大家在一起,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哦?这次的小孩挺大胆的嘛。”一个长着男人坐在前排,看着监控里逐渐平静的孩子们,笑了。    “姓赵的不愧是内廷一等一的神棍,能哄得这群小孩这么相信他。”刀疤脸踩着油门,提高了油门档位。    “哼哼,”桃花眼男人回身看向沉默的同伴,“我说老齐啊,你别天天抱着你那杆枪了成不?你要娶他当媳妇啊?”    老齐瞥了他一眼,俯身亲了口枪,“怎么?不成?”    “我去,你真够恶心的,”桃花眼一脸恶寒地转回身。    “你惹他干什么,”刀疤脸哈哈大笑,“谁不知道第十骑士爱枪如命。”    桃花眼把脚一撂,“受不了,咱还有多久到啊?”    “两小时,”刀疤脸随手点开地图,“怎么?你有急事?”    桃花眼舔了舔嘴唇,“听说内廷那边又开发出了新玩意,我可等不及回去试试了。”    大概是因为在黑暗中,人对时间流速的感观会被拖得缓慢。    白术虽然想保持清醒,但在不知不觉中还是沉沉睡去。    “喂,小朋友们,起床了。”一个长着刀疤脸的男人打开了车门,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白术才发现他们原来都被关在货车车厢里。    几个强撑着的小孩看到他那张脸放声大哭,刀疤脸头疼地听到桃花眼的大笑。    “小朋友们,是你们的赵老师拜托我们给你们的惊喜哦,”桃花眼跃入车厢,弯腰牵过麻花辫的手,“她就在外面等你们哦,跟我来吧。”    “既然是赵老师的安排,我们就先跟着大哥哥走吧,”麻花辫女孩顺从地走下车厢,后面的孩子左看看右看看,胆子大一点的走在前,胆子小的牵着同伴的手,依言而下。    白术静静跟在最后一位身后下了车。    入目是一座罗曼式建筑风格的院落,纯白的石块历经风化积淀成厚重的模样,拱顶高挑圆滑,花窗装饰如连环画,用华丽的光线记载着某种圣人典训。    白术顿了下脚步,被一柄枪托直直顶在腰后,“走快点,”老齐收回枪,面无表情地说。    他们被集中安排到一个小院落里,这个院落相比起来简朴得多,但比之前他们在的福利院要好上不少。    到达这个院子后,刀疤脸和老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乖孩子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桃花眼男人微笑着,牵着麻花辫女孩的手,“等一下赵老师会来找你们的。”说完便离开了。    一分钟,五分钟,小孩子的情绪很容易被引爆,当他们觉得自己被抛下时,院子里的孩子发出惊天哭喊,白术觉得头都要炸了。    他趁着现在没人看守,顺着两人离开的地方悄悄踱过去:从未锁的门穿过长廊,两侧是一间又一间排列紧密的房间。    他听到其中一间房里传来了麻花辫的声音,顺着缝隙看去,万万没想到会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女孩穿着一身过大的衣袍,散开她的麻花辫,身量在“咯哒卡啦”的骨头断裂声中不断拔高,最终长成了一个成年模样,白术发现长大的女孩和赵老师有着同一张脸。    “哈,终于结束任务了,”赵老师厌恶地扔掉头绳,吐出口的却是男性的声音,“被外派到那个荒郊野岭,真是让人受不了。”    桃花眼男人笑着搂住他,“宝贝,你再不回来,我下面的水都要流干了。”    “呵,我能走这一趟不是托你那个相好所赐吗?”赵甫推开坐在他身上的李孟涛,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头。    “我哪有什么相好的,”李孟涛边脱衣服边拉住他,“我唯一的相好把我锁着就跑了,害得我日日夜夜在院里想他,嗯?”    赵甫懒得理他,“话说,怎么感觉有一个小老鼠钻进来了?”    那双平日里总含着笑的眼眸冷若寒霜,向白术的方向投来凄厉的冷光。    白术不敢再看,慌不择路地在无人的走廊里逃窜。    “错觉吧,”李孟涛咬住赵甫的耳朵,“宝贝,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别弄太久,”赵甫任由李孟涛在他身上作乱,“那群孩子哭了很难哄。”    李孟涛笑了:“遵命,赵老师。”    白术浑噩地跑着,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跑到了无人的座堂,空旷,辽远,在高悬的拱顶下,他捂住脸,瘫坐在地上。    他觉得好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明明一个月前他唯一的烦恼只是不能跳级读书,而一个月后的自己却要在一群变态绑匪的手下东躲西藏。    “哒、哒。”他听见了脚步声,应该是来自地狱吧,白术将自己缩起来,颤抖着,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咦?你迷路了吗?”声音渐行渐近,如一阵温柔和煦的风,穿着黑色长袍的男生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圣母花窗像经由光晕染在他的一侧,留下了流光溢彩的投影。    “我是司容,是这里的修士,”白术看到圣像向他弯下腰,轻轻牵起自己被麻绳磨得生疼的双手,抵在他的额头,“受伤了吗?不要怕,来我这里。”    “愿光赐福于受难者,脱离苦厄沉疴,”司容虔诚地祝祷着,“以此身祈求您垂眸低怜。”    那片晕着光的碎片投影踱到了白术的手背,白术觉得他的手心泛起了不正常的瘙痒,难道这种神棍般的言论真的有某种治愈的能力吗?白术否认了这种幼稚的想法,但当那双翠绿的眼眸抬起,他又不禁带上了某种天真的期待——直到很多年后他才意识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便希望这双眼睛里永永远远只装着自己。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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