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老虎 (二) (第1/1页)

    无虚子传李谨一式，又给了他两样法宝後便匆匆御剑而去，走之前百般叮嘱他记得进山。

    李谨将簿子翻了又翻，确认这几日没有人该杀，刚抬起脚，轰地平地一声雷。

    下雨了。

    这雨下得又快又急，连绵不绝，恍若将过去数月未降的雨量一次倾注下来，也不知会不会犯涝灾。

    李谨快步上山，寻了个山洞避雨，孰料这雨一下就下到金乌西坠才停下，月明星稀，蛙声一片，他步出山洞，手里拎了两把野菜，转身就上树去掏鸟蛋。

    凤yAn山水草丰沛，禽兽繁集，传闻有JiNg怪出没，猎户不敢进，但这可难不倒S声校尉，他随手捡起石子，嗖嗖几声便打了两只肥美的野兔，回头找了个山涧去剥皮清洗。

    摘了内脏的兔r0U在架上烧烤，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李谨往上头又撒了把粗盐，忽觉一GU炎热的视线直gg地朝他看来，扭头一瞧，只见一只雉J立在不远处，脖子伸得老长，喙张得很大，还在往下流口涎。

    面对如此特异的雉J，李谨先是愣了愣，接着便注意到牠的不寻常之处，这雉JT型硕大，几乎能赶上一只成年孔雀，皮毛油光水滑，恍如锦缎，冠羽和尾羽皆极其华丽，恐怕不是寻常飞禽，而是此山山主。

    山主为山中生灵之统领，能x1取日月JiNg华为己用，颇具灵X，有些能通人言，有些甚至能化人形，也不知这雉JJiNg修炼到了何种程度，李谨起身向牠行了一揖：「在下李谨，途经此处，多有叨扰，望山主见谅。」

    雉J撇李谨一眼，缩回脖子，抖抖羽毛，抬起爪子，姿态骄矜地向前行了两步，唰一声展开双翼向树梢飞去，月光投在牠sE彩斑斓的覆羽上，投在地上的影子霎时拉长，形T变换，化成个身着靛蓝长袍的身影，轻飘飘地落座在树上，一手撑头，鸦羽似的眼睫眨了眨，满怀兴致地打量他。

    李谨下意识屏息，那山主面容清丽，不似寻常化人妖物那般妖魅妍丽，眼若秋水，目光纯净地一如稚子，唇sE浅淡，靛蓝sE衬得他肤sE更为白皙，看上去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一头乌发简单地用发带束在身後，轻声开了口：「苏，苏照月，这般唤我便好。」

    李谨正想答话，就听眼前之人腹腔发出阵阵高鸣，到了喉头的话跟着转了个弯：「你……若不介意，和我一起吃点？」

    苏照月用袖口掩着嘴角，矜持地点了点头。

    一顿饭下来，李谨对苏照月和凤yAn山的理解又上了个层次。

    山中无老虎，也没有猴子，於是雉J成了大王。牠某日误打误撞地救了个云游四处的散仙，得了点化成了人形，散仙教他怎麽做人，还寻了几本话本带他读书习字，见他略有所成便拍拍PGU走了，苏照月的机缘却迟迟未至，被困在山中，这山主一做就是两百余年。

    李谨道：「这机缘是何等机缘？可有解法？」

    苏照月偏了偏头：「凤yAn山乃化外之地，凭我自己出不去，得有人心甘情愿地带我出山。」

    李谨奇道：「你既能化做人形，寻个猎户樵子岂非易事？为何要刻意放出山中有JiNg怪的传闻，使得他们不敢入山？」

    「凡入红尘，必生因果，我既承了他们的情，就得报恩。」苏照月叹了口气：「凤yAn山上也没有奇珍异宝，我拿什麽报恩？拔我的尾羽吗？还是看他们猎我的子民、伐我的山头？」

    李谨幽幽道：「你方才吃了一只半兔子，三个鸟蛋，那也是你的子民。」

    苏照月振振有辞：「那是因为我饿了，弱r0U强食天经地义，何况你也有吃，我还没找你麻烦呢。」

    正在收拾善後的李谨一顿：「……」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雉J。

    「我出不了山，这座山也出不了新的山主，我更不能走。」苏照月丧气地垂下头，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大家都说山下一点都不有趣，能化人形还要学怎麽做人，成了人就有七难八苦，没有半点好事，可我还是想去见见这世间，我没见过荒漠，也没看过大海，还想去都城看看，什麽叫做热闹，这座山……这座山太安静了，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谨默默把一句「可你也不是人」给咽了回去，伸手r0u了r0u眼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我就住在都城，你要不要同我出山？我可以带你去看海，若有机会，说不定也能去大漠。」

    苏照月猛地抬头，眼睛睁得圆圆的：「真的吗？你不能骗我！」

    「不骗你，」李谨想了想：「可我是个校尉，要率兵出征，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跟着我，能保护好自己吗？」

    苏照月一振衣袖，挺起x膛道：「我是山主，这座山我打架是最厉害的！我会用翅膀搧人！还会用爪子掏人眼睛！」

    李谨沉默半晌，用指腹r0u了r0u突突跳动的太yAnx：「……我教你骑S和功夫罢，手把手地教，教到你会。」

    临下山前李谨忽地想起雉J的习X，便随口问了句：「你在山里这麽久，可有妻妾和子嗣？我记得雉J也是一夫多妻。」

    苏照月努了努嘴，他人形年岁小，又身着锦缎，一眼望去像个富家小公子，有GU说不出的娇憨：「没有，牠们又生得没我好看。」

    李谨哭笑不得：「这世间的雌鸟羽sE多半不都是b雄鸟少麽，哪能b你好看。」

    「我自然是好看的，那可是大大的好看。」苏照月矜贵地点点头，忽地伸手戳了戳李谨x膛：「你挺壮实的，若是只鸟的话也能飞很快，而且没蓄须，那些话本里的公子也没蓄须，你也好看。」

    李谨忍俊不禁：「那可是多谢你了，你最好看。」

    心跳却不知怎麽地，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