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工作 (第1/1页)

    第二章

    常霁以为他死得很彻底，结果再睁开眼，天空晴朗，空气清新。

    手腕上没有割痕，脸上没有黑眼圈，腺体上也没有咬痕。常霁掐了自己好几下，对着镜子不断拍他的脸，终于确认了——他不但没有死，还重生到了十年前，也是高考的前一周。

    意识到这点后，他首先做的事情是将藏在柜子里的日记销毁。

    日记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对池年臻的暗恋。常霁一页页翻着，在心里跟池年臻说着再见。

    上一世许莎为了钱做出那样无耻的事情，幸好池年臻一直都没有发现她的自导自演，不然常霁真的无脸面对他。

    常霁摸着完好无损的腺体，决定这一世就不去打扰池年臻了，让他过上正常人的一生吧。

    现在他即将面临有，家里的破产，还有，高考。

    他的书桌上推着各种各样的书本，常霁光是看着脑子就够大了。他原本脑子就不算很聪明，高中时候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勉强和池年臻保持差不多的名次。上一世他被池年臻标记以后，发烧昏倒了很多天，直接错过了高考。

    池年臻同样受到影响，但他父母将他送到国外留学，四年以后才学成归来。那四年里，常霁的发情期都是一个人默默熬过。

    他从来没有觉得不公平或是如何，他罪有应得。

    可是十年过去了，常霁对于高中的知识，可以说是，一点都不记得。

    电话响了，是许莎。

    常霁内心复杂，他恨许莎为了钱就把他推到池年臻的床上，可是父亲死后，是许莎一个人把他拉扯大……

    他按了接通。

    “小霁，mama晚上又不能回去了，记得叫阿姨来给你做饭，不要自己吃泡面！”

    听上去和普通母亲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就是这样的人会在几天后做出那样无耻的事情。

    “小霁，小霁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呢？”

    常霁沉默了一会，跟许莎说：“你不要赌了。”

    许莎反应很大：“你说什么呢？mama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呢？就因为我很多天没有回去了你就开始这么想我了吗？”

    她的反应太理直气壮，常霁想：难道现在这个时候许莎还没有赌？难道许莎真的是像她说的那样，是为了把常霁从池年臻那里带出来，才开始赌的？

    那只要几天后，他没有跟着许莎去见池年臻，一切就还可以改变。他要在现在劝住许莎，阻止她那些念头。

    “mama，”常霁打断许莎，“我知道你很辛苦，我一直都很感谢你。”

    所以求求你，不要再做让我失望的事情了。

    “小霁，”许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动容，“你能理解mama就好，mama这里还有些事情，就先挂了。”

    “我——”常霁还有很多想说的，比如他不想参加高考了，他想做些他更喜欢的事情；比如破产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会一直陪着许莎的……

    电话传来忙音。

    常霁叹了口气。多年的社会工作经验让他一点也看不下去书，他决定到曾经工作的地方去看看。

    腺体上已经没有终身标记了，他手法生疏地贴上阻隔贴，对着镜子照照比昨天要稚嫩得多的脸，扬起一个微笑，走到五月底的阳光下。

    从前许莎叫他读书，他就读书，许莎叫他多回答老师的问题，哪怕害怕他也要举手。

    现在他不想听许莎的话了，他想为自己而活。

    他走到一家酒吧，开门见山地问服务员：“你们店长呢？”

    上一世他高中毕业就去了这个酒吧当服务员，后来也学着做了调酒师。酒吧鱼龙混杂，虽然他腺体上有明显的终身标记，有些客人还是会因为他是优质omega戏弄他，好在店长是个好人，会帮他说话帮他骂人，渐渐地，他也会学会了拒绝和适当的反抗。

    他喜欢这里舒适的氛围，嘈杂的环境能让他暂时遗忘生活的痛苦。他在这家酒吧干了很多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酒吧有一天突然倒闭了。

    他换了好几家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干一家，酒吧倒一家，后来就放弃做调酒师的想法。

    下午，酒吧才刚刚营业，店员问他：“找我们店长做什么？”

    “我要应聘你们店里的调酒师。”

    “啊？”店员一脸懵地挠头，“我们暂时不缺调酒师，你从哪看我们要招调酒师的？”

    后厨拉开一道门，常霁所熟悉的声音传来：

    “喂，你成年了吗？你现在应该是上学的年纪吧，来这里好吗？”

    叶辛野本来以为常霁是不懂事的青春期叛逆小孩，想随便找个借口把他赶走，于是拖着坏了一头的拖布，骂骂咧咧地从后厨走出来，直到他看见了常霁的正脸，咽了口气，重新把话语组织了一遍。

    可他还没来得及把常霁请出去，这个漂亮小孩扑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跟他说：

    “叶老板，我能做好调酒师的。”

    叶辛野被常霁真挚的模样唬住了，他说：“那你给我调一杯吧。”

    叶老板算是常霁上辈子难得遇见的好人，常霁对他的口味非常熟悉，三下五除二就调出了一杯酒。

    叶辛野抿了一口，酒很意外地和他的口味，好像常霁对他非常了解。

    他放下酒杯，重新打量了一下常霁，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再次确认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优质omega，他问：

    “你认识我？”

    常霁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我知道叶老板是好人。”

    “啊？”叶辛野被常霁的夸奖搞得不知所措，脸上的笑容一时间没收住，“你就这么肯定我不是坏人？”

    常霁心想：你要是坏人的话，这个世界就没人对我好了。

    “你，确定成年了吧？”叶辛野最后确认了一遍。

    常霁点头。

    “那好吧，就来这里上班吧。第一周的工资先按实习期来发，后续没有问题就给你转正。”

    常霁高兴地点头，想再询问叶辛野一些具体事宜时，后背莫名发冷，他转头，看见了几个同学。

    池年臻站在他们中间。

    常霁的目光和池年臻撞了一下，常霁低下头目光闪躲，而池年臻很快就和同学一起走了，常霁听见那几个同学的嘲讽：

    “常少爷也会来酒吧啊，还以为他只会学习呢。”

    “常少爷可是优质omega，难说他背地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池年臻他们中保持沉默，常霁不知道他该高兴还是难过，他随即想起：池年臻这个时候还不认识他。

    他对于那些同学来说算得上是一个谈资，对于池年臻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无所谓贬低或者维护。

    想到这里，他的心稍微舒畅了一点，可是胸口还是闷闷的。常霁无法否认，与池年臻对视的那一刻，他对池年臻的爱难以控制地重燃。

    他甚至幻想池年臻也重生了，还走到他身边来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现实是池年臻在周围同学对他的嘲讽中，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里。

    “怎么了？”叶辛野看常霁不舒服，关切道。

    “没什么，”常霁苦笑着摇头，看来要真正从对池年臻的感情里走出，还需要一段时间。

    “今天晚上就可以来上班吧？”常霁问，他要逼自己忙起来，从痛苦里逃出去。

    叶辛野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同意了：“今天你就大致看一下我们的工作环境吧。”

    像是对他刚才冲动的决定后悔，他对常霁说的话重了点：“你要知道我们酒吧虽然很正经，但是夜深后难免鱼龙混杂，你这样的优质omega……”

    常霁摇头说没关系。

    他已经在那十年里学会了如何保护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