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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第3/6页)

言语之间熟稔莫名。

    刹那间季寰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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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听得几个字眼,直觉来得突然又强烈,他们有事瞒着他。

    季寰脑子里浮现出当初郑太傅对杨贺的弹劾,还有季尧为杨贺的百般维护辩驳,如今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不堪多想。

    病中人本就多虑多思多疑,曾经埋下的疑心刹那间发了芽。无论是朝臣抑或王侯皇子,勾结内侍都是大忌。朝中又正当权势倾轧之际,因立储一时争论不休,季尧仿佛成了最顺理成章的继承人,成了最大的得利者。

    只消这么一想,季寰便生生吐出一口心头血,满脑子都是被他二人算计背叛的痛楚怨恨。

    季寰无端地想起他母后,他母后强势了一辈子,临终时却看着他直落泪,嘶声说,皇儿,你这样的性子,让母后怎么瞑目,怎么放心去啊。

    季寰耳中嗡嗡作响,喉头发甜,他忍了忍直接咽了下去,说:“杨贺,出去。”

    半晌,杨贺才应了声是。

    杨贺走出寝殿,手指尖沾染了紫檀木的木香,混着殿里阴凉压抑似乎带了几分血腥气的味道。

    杨贺深深地吐出口气,拿素白的手帕擦了擦手指,招了个心腹内侍,吩咐他:“看好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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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把他那心肝儿宝贝贬了?”

    书房里,季尧饶有兴趣地问。

    杨贺脸上没什么表情,靠着椅背,抬手按了按眉心。

    季尧说:“皇兄一向宠爱她,竟也舍得,莫不是以退为进想保下她?”他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凑过去问杨贺,“公公怎么看?”

    杨贺不咸不淡地说:“宫中失宠不过寻常事。”

    “哦,是吗?”季尧笑道,“公公真不在意?可我怎么记得同她一起的这批伶人是公公挑进宫的,就连她,都是公公送到皇兄面前的?”

    杨贺抬起眼睛看着季尧,波澜不惊地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季尧笑了一下,说:“公公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杨贺直勾勾地看着季尧,二人目光对视了半晌,杨贺说:“不过一个江湖丫头,惹不出乱子,殿下大可放心。”

    “哎——”季尧说,“我可不是怕她惹乱子,只不过是想提醒公公,不要一时心软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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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贺没有说话。

    陈菀菀是他送进宫的。

    他知道季寰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上辈子,陈菀菀是无意入的季寰的眼,这辈子,却是他将陈菀菀送到季寰面前。

    就像上辈子一样,季寰一眼就看中了陈菀菀。

    陈菀菀被罚入浣衣局之后,隔了好些时日,杨贺都在等着看季寰想做什么。后来发现,季寰是想找机会送陈菀菀出宫。

    人被杨贺拦下了,杨贺也见着了陈菀菀。

    五更时分,宫中寂静,天色将明不明,正当宫中守卫巡逻换岗之时,浣衣局每隔三天也会有宫人出宫。

    季寰想让陈菀菀逃出去。

    高高的宫墙,天上闪烁着零星的几颗星子,宫灯幽幽地亮着,衬得浣衣局的院落有几分凄清压抑。

    陈菀菀跪在地上,杨贺衣裳齐整地站在她面前,身边是几个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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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贺轻声问她:“为什么不走?”

    陈菀菀惨然一笑,仰起一张煞白的脸,反问杨贺:“公公会放过我吗?”

    杨贺说:“陈姑娘可别忘了,在你们无处可去,要被赶出燕都时,是我给了你们一个容身之所。让你入宫伴驾,享尽荣华,你的师父师兄弟都不用再流离失所,受人冷眼。”

    他一提起师父师兄弟,陈菀菀就哆嗦了一下,眼泪簌簌往下掉。

    杨贺蹲下身,曲起手指擦她脸颊边的眼泪,说:“你一直很听话,我也无意为难你。”

    “那日,陛下和你说了什么?”

    陈菀菀恍了恍神,过了许久,才用手捂住脸颊,呜咽道:“陛下让我出宫,离开燕都……”她泣不成声,“以后,好好地活下去。”

    杨贺无动于衷,收回手站了起来,说:“还说了什么?”

    “陛下还说,还说——”她低着头,声音太小,杨贺皱了皱眉,突然只觉浑身一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陈菀菀已经攥着一把匕首朝他刺了过来。

    “督公躲开!”一记年轻清朗的嗓音陡然传来,一支飞镖击在寒光闪烁的刀刃上,激得陈菀菀身子踉跄了半步。不过须臾,萧百年身影极快地掠了出来,已赤手同陈菀菀对了两招。陈菀菀常年行走江湖,会武,对上萧百年竟也过了十余招还未显露败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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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贺心有余悸,脸色阴沉地看着二人交手,斥道:“傻站着干什么!”

    当即,几个内侍也拔刀迎了上去。

    陈菀菀不是萧百年的对手,更遑论还有内侍,片刻后就被夺了匕首按在了地上。

    杨贺说:“陛下让你杀我?”

    “呸!”陈菀菀恨恨地啐了口,她性子烈,一双杏眸哪儿还有半分软弱,烧着火,恨不能将杨贺生生烧死,“阿寰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反而恩将仇报谋害他,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不得好死!”

    杨贺气笑了,眉梢眼角透着股子寒霜似的凛冽冶艳:“不知死活。”

    杨贺说:“其实你应该听陛下的话,离开燕都,毕竟——”他凉凉地笑了一下,阴柔又冰冷,“陛下他连自己都保不了,更保不了你。”

    陈菀菀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恨恨地瞪着杨贺,杨贺神态冷漠,陈菀菀到底年少,转眼就崩溃地哭了出声,哀求杨贺:“公公,你放过陛下好不好?我求求你,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他是真的将你当作知己朋友的,公公,我求你。”

    她不住地磕头,青石地板冷硬,脑袋磕上去闷声响。杨贺垂下眼睛看着她,突然一抬腿,让她磕在了自己的靴尖上。陈菀菀仿佛看见了一线生机,抓住杨贺的袍子,啜泣道:“公公,阿寰可以不当皇帝,你们放了他,我们走得远远的,躲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求求你……”

    杨贺说:“贵人,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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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贺折身回去的时候,萧百年跟在他身后。

    杨贺说:“季尧让你跟着我的?”

    “是……不是,”萧百年有些无措,“殿下让我保护公公。”

    杨贺淡淡道:“在这宫里,是监视吧。”

    萧百年讷讷无言,不过片刻,又听杨贺说:“你从诏狱里救走了一个戚家人?”

    萧百年脸色变了变。

    杨贺冷笑了一声,说:“我不追究,你回去,今日起不要再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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