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她的暗恋(1) (第1/1页)

    「晴晴姐，对不起，我也是刚刚才接到电话，听他们临时说要解约──

    「你现在多跟我解释一分钟，我们就少一分钟来解决问题。」关晴晴抿了抿唇，打断出包的员工解释，「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道歉，下周募资就要上线了，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件事该怎麽解决。」

    她搭搭对方的肩，「你先回去吧，我处理。」语毕转头，声线平稳地召集所有组员。「小妮，你先跟客户那边做联系；大毛，你打给广告商，了解目前各管道的广告投放数据；孙孙你调一下前几次的会议纪录；所有人该做什麽的去做什麽，半小时後开会。」

    语毕，经理的电话又进来了。关晴晴滑开手机萤幕，推开办公室的门，清亮的嗓音和脚下高跟鞋的喀喀声在走廊上交错回荡。

    孙孙噘紧嘴唇，对着关晴晴的背影叹气，「我看我们家老大又要加班了，帮她庆祝母胎单身三十年的计画飞了。」

    「你家老大是凭实力单身，有时间C心别人，还是先想想怎麽挽回这次的案子吧，不然案子飞了，我们的年终也飞了。」大毛一手翻着资料，一手推开孙孙的头。「你头太大了，借过。」

    「你──」

    「莉欣，」关晴晴再度走进办公室，语调从容不迫，步伐却是平时的三倍速，「给客户的行销企划和报价资料先拿进会议室给我。」

    下一秒，人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後；她再推开那个门，已经是快午夜十二点的事了。

    空荡荡的、一片漆黑，只有落地窗外的大楼透着微光，走近，远处大楼萤幕上放映着Ai情电影预告片，男主角深情款款地凝视着nV主角的睡颜，一句话都没有说，却彷佛什麽都说了。

    「关晴晴，」nV主角被男主角吻上的眉眼映在窗上，和关晴晴抿弯的唇线影子交叠，她很轻很慢的对自己说：「三十岁生日快乐，希望──算了、算了，还是希望工作一切顺利好了。」

    三十岁，和她以前想像得完全不同。每天早上叫醒自己的不是心中的梦想，而是隔壁的狗吠声；隔壁的狗，吠几声就有饭吃，她这只单身狗，却得担心哪天在职场上说错话就没饭吃了。

    「关晴晴，缘分是要自己争取的好不好？你每天加班加那麽晚，下班後就窝在沙发上追剧、吃宵夜，这样缘分会找上你，我跟你姓！」

    关晴晴在心里佩服高中闺密张念仪的嗓门透过电话，居然能盖过信义闹区的车阵声。

    为了帮自己庆生，她刚下计程车到威秀影城，边查午夜场有什麽电影可看，边嘟哝：「喂，我也很上进的去过两次联谊好不好？」

    「我傻眼，那两次你都窝在角落用讯息处理公事你还敢说？」

    「在问题不大，能快速解决的时候解决，才能省掉不必要的麻烦啊。而且，」关晴晴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些，「我就是觉得联谊那种场合不适合我，感觉很刻意或缺Ai，想想还是顺其自然b较好。你不是也说，如果真的遇到那个对的人，是不需要勉强自己的吗？」

    「呵呵呵，关晴晴，那你就鲁一辈子吧，」张念仪深吁口气，「我告诉你，你这种态度在Ai情里不叫浪漫，叫散漫。加班加到Si可以补休假你也不补休，工作、工作、工作，最好你们公司会养你一辈子、把你娶回家，有时候我甚至都想回到大学，把杨弘轩送你算了！」

    「......就算你送我，他也看不上我好不好。」

    杨弘轩是她们高中同时喜欢的人，後来他和张念仪考上同一间大学，关晴晴则到了另一间学校，她不知道，杨弘轩和张念仪在大学有秘密交往过，张念仪也不晓得，关晴晴高中时暗恋过杨弘轩。

    「关晴晴，再跟你说下去，我一定会气Si，」张念仪用手替脸搧风，「为了你朋友我的皮肤着想，今天就先这样吧，晚安。」

    「喔，晚安。」

    「啊等等！」

    「怎麽了？」

    张念仪缓了缓气，「生日快乐啦，白痴。害我差点忘了打这通电话最重要的目的。」

    关晴晴轻笑出声：「收到了，谢谢。」

    「不谢，要是你把工作上的积极俐落用在感情上，我才真的谢天谢地。」张念仪软了软语调，「好啦，关晴晴，我只希望你好好想想，你所谓的命中注定，会不会其实是种逃避？」

    「知道了。恋Ai大师张念仪，小的虚心受教。」

    「你要是真的受教，就不会单身到现在，现在自己一个人去看午夜场电影了。唉，算了算了，懒得再劝你，掰。」

    电话被切断下秒，电影厅的服务人员吆喝着开放观众入场了。顺着人cHa0被挤向前，关晴晴觉得自己彷佛回到高中的那条窄巷里。

    在那条他们放学必经的巷子里，她与他擦身而过了900次，当时，为了与他巧遇，她放学总是第一个离开教室，在车棚里逗留到他出现，再若无其事地晃入距离他前方七步的视野。

    一切只是为了，等他经过时，和自己说一声再见。

    「你也走太慢了吧，不是早就离开教室了吗？」偶尔他们有「掰掰」以上的谈话。

    「对、对啊。」但很快就会被关晴晴句点。口乾舌燥、头皮发麻的她努力想从嘴里挤出更多音节，但总来不及──

    「乌gUi欸你。」他调侃，用修长的手指拉了拉书包肩带，这是他准备离开前的习惯动作，「掰啦。」

    ──她总来不及想出新话题。

    加快脚步的他、背影被落日余晖拉长的他、消失在尽头电线杆转角的他、升高三後考上驾照不再走路上下学的他，她一次都没去追，想着要和他说什麽话题才好，就这麽想到三年过去了。

    尽管她曾想过跟踪他，调查他家住哪，可关晴晴终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永远只会想着：「下次吧，下次再遇到就鼓起勇气。」

    坦白说事隔多年，她也不那麽确定自己当初的感觉是暗恋，有可能只因为他是那年唯一会主动跟过度内向的她搭话的男生，才成了她心里最特别的存在。

    虽然不清楚那算不算得上Ai情，但关晴晴确实很在意、很在意过一个人。每每在巷弄里擦身而过时，心脏总不自觉揪紧，高兴、期待和失落，那些积在心里膨胀的情绪，鲜明地存在过。

    「如果能再重来一次，你会向杨弘轩告白吗？」

    如果能再重来一次，她想她的答案仍是不会。

    因为那样就太不像关晴晴了。

    等等。汗水溜下背脊发凉，关晴晴倒cH0U一口气。

    现在是谁在跟她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