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乡子(H)_第五十三章 观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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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观刑 (第2/2页)

爷们点菜挑茶时,也是看着女子脸色行事,择的一众点心糕点也是男人从不待见的口味,顿时心头刺痒,眼神飘忽。

    “啧,看着一副神仙玉女的模样儿,原来是个兄弟狎玩的女妓......”

    伙计嗤笑着甩甩袖子,走过几间包房,顺着楼梯步至楼下。

    二楼另一雅间内,着黑甲的将军仿若不存在般侍立角落,他尊奉的主君呷了一口茶,目露深意,对对面眉头紧锁的中年人道:“子怀,朕觉得很有意思。”

    被称为“子怀”的中年男子姓袁名望,正是陆家大仇,当今首辅。他早朝后被励帝留下,在御书房等了片刻,便见励帝微服而出,着他伴驾至此。

    此刻见到枕鸿一行人来,因自己身涉其中,心下不免惴惴,战战兢兢回道:“臣愚钝,不明陛......咳,不明主子深意。”

    励帝“嗒”一声放下茶杯,吐槽了两句,转而叱道:“你还不愿与朕说实话么?一直咬着你不放的人已在此观刑,你却说不明白?难道你要告诉朕你不知那女子姓甚名谁,是何人之后?”

    袁望冷汗涔涔,翻身跪倒,连叩九下。

    “臣有罪,臣罪孽滔天,但求陛下宽宥!”

    ......

    古语有云:天有四时,王有四政,庆赏刑罚与春夏秋冬以类相应。且任德不任刑,先德而后刑,所应春夏行赏,秋冬行刑。因此时天地始肃,杀气已至,便可顺天行诛,申严百刑。

    如同天意,刑场上起了萧瑟的秋风,伴随着惨叫呼嚎与哀哀哭声,一颗颗人头接连落地,喷溅出无数的鲜红血液,将地面与刽子手的刀俱都染得刺目。

    青娘立在窗边,双眼直直地盯着刑场。

    枕流伴在她身边,外头每手起刀落一个,他的眉心就狠跳一下。他试图劝说,但丝毫不见效果。

    再一次,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刀,枕流无可奈何,只得举掌在她眼前,不叫看见那血腥一幕。虽则于事无补,到底聊胜于无。

    “青青,每次行刑都要诵念案犯的籍贯罪名,你不看这些好么......我就在这儿看着,等到了吴友德我一定告诉你,好不好?”

    青娘一言不发,依然直直站立着。

    枕鸿凝眉坐在桌边,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劝阻。他知道她此刻需要的是什么,却忧虑自己的放任是否正确。

    过了片刻,风送来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语,叫青娘听得浑身一颤,眼皮急跳。

    “案犯吴友德,历任......清源县丞......金陵知府...挪财...贪污...收受贿赂...杀良冒功......陷害忠良......斩立决......”

    “冤枉......冤枉......啊——”

    一颗新鲜的人头落地,圆睁的双目透露无尽恐惧与怨毒,死未瞑目。

    guntang的血泼洒在冰凉的地上,转瞬失去温度。没有人上去收敛,监斩官摆摆手,狱卒上前提了脑袋拖走尸身,于是地面多了一道淅淅沥沥的蜿蜒血迹。

    刑场一侧堆了不少无人认领的尸体,只待行刑全部结束,便会被拖去乱葬岗掩埋。

    枕流不敢遮挡这一段,揽着青娘瘦弱的肩膀予以安慰。

    室内安安静静,无人说话。

    许久,青娘放松互相紧攥的双手,轻声道:“我不明白。”

    “嗯?不明白什么?”枕流搂了她腰,将她偎在自己怀里,柔声问道。

    “我不明白,事到如今,他如何喊得出‘冤枉’二字?”青娘神色间全然疑惑,满心俱是匪夷所思,一字一顿说:“冤、枉?他怎么有脸叫嚷这两个字呢?”

    “想必他的良心长得与别人不同,并非忠于‘仁义道德、忠君爱国’,而是想着如何媚上邀宠,好获得更多的权势利益。本着如此‘良心’认真办了差事,却为侍奉的主子所弃,这才觉得冤枉。”

    一把沉厚的嗓音从外而至,枕鸿倏然而起,心下泛起沉重的焦灼与恐惧,却一言不能发。

    枕流皱眉回头,正要训斥是何人闯入,打眼一瞧却大吃一惊,认出来人正是当今陛下,身后跟着的正是禁军统领蒙期恪。他当即跪地便要行面君大礼,叫励帝挥手挡了。

    青娘背立众人,一动不动望着窗外,也不回头,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只微微笑道:“是了,这话倒说得很对。正因着良心长得与旁人不同,如今才能这般大言不惭。”

    话音刚落,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并不看枕流,口中却是朝他讽道:“如此说起来,你与他倒是十分相像。”

    励帝挑了挑眉,心下略起好奇之意,望住她曼妙背影,眼中渐生兴味。一旁枕鸿双眉紧锁,心里担着极大的忐忑。

    枕流瞪大了眼瞧她,张嘴想说什么,见皇帝在此又不好直说,只胡乱含糊过去,“我和吴友德?我怎么会和他相像?”

    只听青娘慢条斯理道:“你们都是一般丧了良心的畜生,在不要脸一事上,足足像了十成十。”

    “哈哈哈哈哈......”励帝放声大笑,身后蒙期恪掠了一眼枕流,悄然隐下笑意。

    枕流气得脸色发红,却实在不好发作,又因此时励帝圣驾撞上青娘,着实不妙。他迅速瞟一眼大哥,见枕鸿面色凝重,心下也生出十足的担忧。

    青娘被这陌生的笑声惊到,倏然转过身来。

    期恪眼前一亮,止不住地盯了她瞧。饶是励帝自来见多了美人,也不由满目惊艳,停了笑细细观赏片刻,对枕流点头道:“你倒艳福不浅。”

    枕流听了这句,心下暗舒一口气,明白励帝此时无意。他再瞟一眼枕鸿,知道不能叫青娘在此久留,以免横生波折,便道:“臣失礼,主子稍坐,容臣安置了女眷。”

    青娘一双横波目微微闪烁,不着痕迹掠过两人,裣衽施施然行过一礼,取了幂篱便随枕流走了出去。

    裙裾迤逦而过,与鲜血同色的红拂过门槛的一刹那,她听见那位“主子”沉声道:“你好罢手了吧。大局为重,我如今还未打算动袁子怀。”

    青娘眼睑轻跳,眉心微微蹙起,转念间抬手在幂篱下轻轻拂了鬓角,不着痕迹地落下一朵皎洁而微小的银桂花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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