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战场哀歌 (第1/1页)

    「给我滚！滚去战场Si掉算了！」愤怒的母亲抓起手边碗碗盘盘，扔向自己，破裂的碎片的划破自己的额头，鲜血自额头上流了下来，父亲一脸颓丧靠在椅子上，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已然不再。

    李亦云无言离开了家，顶着家人朋友不解的目光，再次走了战场。

    当父亲的过世的时候，做为雇佣兵的自己在中东跟战友们cH0U菸打牌，接到消息後除了一个人喝了一些闷酒，第二天还是扛着枪再次上了战场。

    母亲过世的时候离家近了点，当时陪日本的黑道打交道，隔天便跟老板请了个假回台湾服丧，顺便去祭奠没来得及见上一面的父亲。

    当然，过程是好不了的。

    迎面而来的是兄长的一拳，那日的愤怒表情，是李亦云见过，大哥露出的表情中，最为愤慨，也是最为悲伤的一次。

    他保持着沉默，也只能保持着沉默。

    服完丧，不顾旁人的劝留，他依然回到了战场，因为他知道，他只能在那里生存。

    战场上，活下来的人都成为战士。

    也只能成为战士……

    夜晚，李亦云睁开了眼睛，不知这是第几次从浅眠中苏醒，李亦云甚至认为自己根本没有睡。

    看着窗外的日光，他整理好衣装，却没带上武器，迳自离开了他居住的宅邸，一路走向十八郎院子所在。

    一路上，不时有士兵对他行礼，但都露出意外的表情，无他，他们从没见过如此狼狈，神sE颓然的首领。

    在他们印象中的，李亦云总是睿智沉稳，战场上勇猛无敌，若非家世不清白，早该升任北庭为将，而不是继续当一个统领三百人的小镇将。

    如今神sE茫然的李亦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李亦云没管那麽多，他直接进了十八郎的院子，却见到莲nV侠。

    莲nV侠似乎想阻挡李亦云，只见她方说了句：「十八郎未醒……」

    却被李亦云立刻打断，只听李亦云说道：「那就叫醒他。」

    莲nV侠深深皱起了眉头，她很讨厌李亦云这个人，很常看到他礼数做足，但他有时候又不会分上下尊卑，他这个人虽然有才，可会屈居镇将不是没道理的。

    莲nV侠冷冷说道：「李镇将为何而来？」

    「为保军镇兵权仍属十八郎而来！」

    「这是威胁？」莲nV侠冷若冰霜，这是想Za0F？

    「不！是事实。」李亦云面sE更冷，只听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两人默默对视，猜疑与威胁在两人目光中来去，莲nV侠几次想动手，但见李亦云不动摇的目光，和他身後逐渐聚拢过来的士兵，她最终还是去找了十八郎。

    「我去问十八郎，此事後果，望你好生思量！」莲nV侠放了一句狠话後，还是转身进院找人。

    李亦云默然无语，双手负後，静待回音。

    李亦云身後的士兵有些茫然，但见首领打算做出某些决定，他们打算无条件支持。

    李亦云常年鼓吹荣耀与重视同袍情谊的策略发挥了效果，当然，相较其他军镇不菲的军饷也是其一。

    杨阿朗跟王彻这些军镇中的重要人物也逐渐赶了过来，但见李亦云说了：「各回岗位。」尽管m0不着头绪，还是选择回到原本的岗位上，只留下一部分护卫待在李亦云身边。

    李亦云的等待并不长久，莲nV侠很快就冷着一张脸出来回应。

    「十八郎愿意见你。」

    李亦云点点头，不顾莲nV侠冷眼缓步进入了院中。

    院子里是熟悉的草木，但景sE有些变化，昔日庭中没有那麽多盆栽，李亦云猜可能是莲nV侠又或者是崔怜的兴趣。

    李亦云见到了十八郎，他难得看到对方脸sE上的惊惶，显然他并不清楚这个跟自己关系不错的手下，何以突然做出形似叛乱的举动。

    李亦云自然没打算叛乱，区区三百人，尽管李亦云将军镇士兵个个都练成了JiNg兵，也依然只有三百人了，不成气候，谋反的资本都没有，他哪来有叛变的慾望。

    十八郎的疑惑李亦云理解，实际上他也对自己的纠结感到很疑惑，过去的他肯定不会想这麽多。

    但这样的疑问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了，仍为消散，这样下去，肯定会成心病，所以他必须有个答案，他来找十八郎拿个答案。

    「亦云你……」两人沉默良久，十八郎本打算先开口，可亲昵的称呼刚出口，却被李亦云以手势打断。

    李亦云露出yu语还休的表情，几次挣扎，几次旁徨，筹措了好久的词句，他终於还是开了口。

    「十八郎，听你之前说，那些人说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是的，亦云你手下兵虽不多，但能力已显，能游说回纥安然而退，说明你的本事，所以……。」

    「所以，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十八郎皱起眉头，他们为何走到一块儿，无非是李亦云觉得自己晋升无望，想谋调出路，十八郎从西北诸勇中拣选一人，选到李亦云，两人互相协助以求富贵而已吗？

    是的，这事说起来很俗，再多的野心，再多的畅想，都改不了那四字，他们求的就是荣华富贵。

    「是啊！这确实是我所求的，但……」李亦云以茫然的语气说道：「但这是军镇百姓所求的吗？」

    军镇百姓？何以至此才谈仁义？十八郎心中疑惑不解，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亦云可是怕了？」

    「怕！我不是怕！我这种人有何下场，早已心知，只是对百姓遭遇，略感惭愧且不平，十八郎……」李亦云心中Y翳浮动，他道：「一场大战掀开，无数人都会Si去，而活下来的人，都会成为跟我一样的人，一样的战士。」

    「这……」不是好事吗？十八郎刚想把这句话说出去，但见李亦云那副黯淡无光，有若Si人的眼神，顿时背脊一寒。

    「我很讨厌府兵制的一个点，就是让那些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兵回家种田，这样的人当不了好农夫，他们只能当士兵，好战士，好士兵，但也不可能g其他事了。」李亦云话语夹带着控诉，来到这世界，他低过无数次头，但他首次对上位者提出自己的质疑：「因你我之野心，本地众人，将渡血海，踏屍山，成枯骨，造绝锋，十八郎，你能给他们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