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第1/1页)

    艾尔伯特家的大公子早在一个月前放出消息，要于二月一日在水晶花园举办婚礼，社会各界名流皆受到了邀请函，包括阿列克的叔叔。

    但是，罗斯威尔在那一天要回穷人区一趟，听说是处理什么恶党，所以便将受到的邀请函给了阿列克，让他代替自己去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阿列克在拿到那张烫金的邀请函后，脑海里忽然就浮现了不太妙的回忆。

    几个月前，西奥多也给了他一张类似的邀请函，于是，他拿着邀请函，去白金宫参加宴会，碰上了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幸亏有罗斯威尔叔叔在，不然自己那一夜可能就在警局里待着了……除此之外，宴会结束回去时，还被那个总是跟着西奥多的男人亚历山大威胁了一通，让他去穷人区找西奥多，不过，至今都没有找到。

    也许西奥多正在其它地方杀人玩儿呢，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而且亚历山大最近也没有来找他，说不定他们俩已经相见并且去哪里约会……

    到目的地了。

    水晶花园之所以被称为水晶花园，就是因为其间有许多由水晶雕刻成的树木花草，花园正中央的空地上有一盏桃树状的水晶灯——树枝上挂满了栩栩如生的粉色桃花，如果有风吹过，花瓣便会落在草地上，像烟火一样消逝——水晶灯的光线投射到其他水晶雕塑上，仅仅用这一盏灯，便可将整个花园照亮。

    阿列克将手中的邀请函递给了门童，经过鉴定后，被放了进来。

    因为是露天，微风吹着，倒也不热，但阿列克额头上却还是冒出了一层汗——不知道为何，总是觉着心悸。

    按照邀请函上的座号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旁边已经来了不少人，正轻声攀谈着，杯盏碰撞的清脆声和窃窃私语声混在带有暖香的晚风中，阿列克扫视一圈，没有看到认识的人，便坐在位置上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传入耳中的人群的嘈杂声似乎更大了些，阿列克掀开眼皮，瞥见几辆黑车停在不远处，几个打扮华丽的人从车上下来了。

    是神父和其他工作人员吧，他猜测着，不知道新娘是谁呢，听说是个没什么名气的素人，本来配不上阿尔文少爷的，不过少爷特别喜欢她，便硬要和她结婚。

    神父开始宣读誓词：“在上帝以及今天来到这里的众位见证人面前，新娘当愿意嫁给您的丈夫。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永远爱着您的丈夫、珍惜您的丈夫，对您的丈夫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新娘是新郎的肋骨，当遵循上帝的旨意，没有丈夫的许可不可擅自出门，不可见外人，出门在外不可主动与外人讲话……”

    阿列克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是婚礼誓词？”

    “当然。”

    旁边有人接话。

    “不可忤逆丈夫旨意，不可反驳丈夫要求……”

    “不对啊，这听着像奴隶誓词啊。”

    “不都是这样么”，接话那人用三白眼瞥了他一眼，“不过有的说的比较含蓄，有的直接点。”

    誓词念完了，新郎牵着新娘走上前，新郎一直低着头，像是犯了错。新娘穿着鱼尾婚纱，身材娇小，脸被藏在白纱后，看不真切。

    人群的声音更大了些，似乎在对新郎的反应感到疑惑，又或者是在谈论新娘。

    莫名其妙地，阿列克对这位新娘产生了几分怜惜。

    结过婚后，她连门都出不了了吧？

    一切都按照程序进行着，两人交换戒指，新郎要掀开头纱亲吻新娘，人群的嘈杂声又小了下去，阿列克知道，他们都想看新娘的脸。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大概是新郎的力气太大，掀头纱的时候，连带着把人的头也掀掉了。

    这一幕过于惊悚，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

    一点声音都没有，阿列克坐在第一排，眼睁睁地看着新娘的头滚到了自己的脚前。

    两只大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黄褐色的皮肤上抹出一道鲜红的唇。

    这哪是新娘的头，这分明就是一个人偶的脑袋，眼睛被黑笔涂了，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隧道。

    沉默着不知道要如何进行下去时，远处的那排黑车中的某一个忽然发出了一阵巨响。

    车门被猛地推开了，一个长发披散的人从里面逃了出来，衣衫破碎，双脚赤裸，像疯子一样连滚带爬地往这边跑来。

    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和细瘦的小腿上，有很显眼的淤青，像是被绑久了之后留下的痕迹。

    “疯子……”

    阿列克听到身边的人这样说。

    “疯子……”

    “疯子……”

    “疯子……”

    不停地说着，像是描述，又像是诅咒。

    车里面又出来一个人，阿列克这次看清了这人的脸，分明就是阿尔文少爷那张英俊的面孔，不过一边耳朵上包了层厚厚的纱布。

    阿尔文大步走上前，一把扯住了“疯子”的头发，“疯子”的脸露了出来，在水晶灯柔和的照耀下，令阿列克有一种在做梦一样的不切实际感。

    这人的脸，同西奥多一样呢。

    “阿列克！”

    声音嘶哑难听，呕心泣血。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慢了许多倍，阿列克看到被扯着头发向后拖的人，双目赤红，张开唇，吐出熟悉无比的名字。

    是在叫我吗？

    “阿列克！！”

    是在叫我。

    阿列克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后撒丫子往那人的方向跑去。

    “西奥多！”

    “先生，请停下！”

    “先生……”

    被拦了下来，这是毫无疑问的事，但是那些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只能看到西奥多那双目眦欲裂的通红的眼睛——那双眼睛，比任何呼喊都要震慑人心。

    奇怪，西奥多怎么会是新娘。他在求救，要去救他。

    也许是西奥多挣扎太过，再加上喊了其他男人的名字，阿尔文忽然一拳捣到了他的腹部，呕出些许酸水，西奥多终于闭上了嘴。

    “就不该带你出来，你这个贱种……”

    “西奥多！！”

    那丑陋无比的死东西还在叫，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么多人在场，一定会当场杀了他。

    “我会把跟你有任何接触的所有男人都杀了，用刀子把他们的rou一片片割下来，如果里面有你特别喜欢的人的话，我允许你吃几片他们的rou。所以，为了更多人的安危，以后，就别再跟其他人有牵连了。”

    又被拖回了逼仄狭小的空间，车厢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石楠花的味道，西奥多目光虚浮，不知道在看何处。

    阿尔文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已经举行过婚礼仪式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要遵从神父说的话，明白吗？”

    没有回应，眼珠来回游动，像是两尾漫无目的的小鱼。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家里来了客人也不许单独见面，对了，我们还要生孩子，生很多很多……”

    听不到，只能看见两片像刀子一样锋利的薄唇上下开合，一点一点刮着眼睛上的血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