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响J惊悚短篇】居堤先生 (第2/5页)

   他为自己的敏锐感到自傲，而这时的居堤还是健康的。

    究竟，是在何时一切都变了调？

    若这整串事件是首奏鸣曲，那麽走音的时刻应是在那一天吧......

    那日，居堤脸上戴着自家生产的医疗口罩，双手抱怀伫立於代工厂二楼办公室、宽敞方形玻璃窗缘前。今日的他身着靛青sE修身西装，袖口别着一颗金质钮扣，上头隽刻着一朵百合花，身型英伟挺拔，远处看来便宛若峭壁上停留的孤鹰，那样的傲视群雄、不可一世。

    即使戴着口罩、也难掩他一身锐利杀伐气息，面上两潭如渊幽邃的眸子似燃着两簇火焰、炯炯有神，目不斜视地直直盯着代工厂一楼、条条排列整齐的生产线，观看口罩制造加工的状况。

    蓦然，「喀」一声，居堤左手方的木制门板敞开。他并未回眸确认，但他知道来人是他的助理迪摩与加工厂厂长贾。

    「，贾厂长来了。」迪摩躬身，恭敬有礼说道。

    这时，居堤甫转身、抬起下颔睨视迪摩与贾厂长。瞧贾厂长童山濯濯，斑驳发顶上一片光凸不生草木、低首站在迪摩身後，额角淌着豆粒大的汗珠，一双麦sE的手、五指肥短交扣在身前，显得诚惶诚恐、忐忑不安。

    见此景，居堤便知晓事情不妙。他瞅向迪摩，「你说，怎麽回事？」

    他的语气平淡而沉稳，暗哑的嗓音却如春雪初融，寒冷料峭得似能穿透人心，令迪摩与贾厂长不由微微一颤。

    「是，首先目前政府已下令关闭机场，仅剩寥寥几架货机可运输，目前以购入的原料都挤在机场里面排队等待上飞机，而机场里堆积的货物太多，目前、不知道何时才能运到黑水市，如此，下一批货无法答交，等得收到原料才能估算......」迪摩低眉，公事化的语调严谨得一丝不苟。

    「还有？」瞧他语意未竟的模样，居堤挑眉、又问。

    迪摩抬头，推高了斯文俊脸上的银边眼镜，正sE继续说道：「疫情升温、抢购cHa0发展太快，口罩的部分供不应求，各加厂商都在抢原料，上游原料供应商价码抬高了两倍，价码加工厂这边表示无法负荷以原始报价继续供货，就是、需要涨价，如此、我们的售价可能也需要调涨......」

    迪摩话语方落下，居堤便瞧见贾厂长头又更低了些，十指紧扣、绞得青筋浮露。他抿起黯sE薄唇、眼眸微眯，貌似沉思。霎时，工厂办公室里哑然无声，仅剩廉价白sE油漆墙面上冷气压缩机运转的呼啸声缓缓流泻。

    迪摩与贾厂长相偕站在一处，明明室内极为凉爽，可贾厂长却仍是让汗水Sh了衣裳，彷佛是等待法官判决邢处的囚犯那般惶惶不安。他忖、居堤不是个好惹的角sE，一根手指便能辗Si他们这家工厂，这次提涨价、就怕居堤不满意，万一居堤不同意，他可怎麽办好？两倍的成本下来，他的利润全拿去贴都还不够，y吃这笔生意只会引来倒闭的下场，但若拒绝居堤，以居堤先手的手段、他的工厂横竖也是倒闭啊。

    贾厂长抹去额角汗水，心口揪成一团毛线球，思绪纷纷扰扰，这为时不长的静默竟也让他产生一GU错觉，似持续了一个世纪之久。

    倏然，居堤开口道：「目前一般口罩与医疗口罩的库存量多少？销售状况是哪种口罩销量最多？」

    闻言，贾厂长抬首立即报了串数字。迪摩接续回覆：「医疗口罩销量b较高。」

    居堤凝神直gg地盯着贾厂长，漠然道：「涨价，可以。」

    有了居堤的允诺，贾厂长倏然松了一口气，一张麦sE圆润的脸庞笑颜逐开，僵y的身子软了、紧扣的十指也跟着卸下。但下一秒居堤的话，却让迪摩蹙起眉头。

    「把所有的一般口罩全部换包装，对外宣称是新款医疗口罩，一般口罩停卖。後面进来的原料全部生产一般口罩作成新款医疗口罩贩售，价格提高......这个、迪摩你让其他人算算提高多少好。」居堤说道。

    特定产品产量需求变大，在原物料产量不变、各家公司抢着生产状态下，原物料厂商见缝cHa针势必抬价。另方面销售市场出现供不应求，则物以稀为贵、商品价便跟着开始哄抬、喊价，市场即将乱成一团，商人逐利的雪球可预见地越滚越大。

    这一切始末，居堤是了然於x的。

    「好，我马上去办。」贾厂长回得肯定，无分毫疑虑。这是商场、这点投机的手法屡见不鲜，贾厂长早已见怪不怪，只要能保住大家的生计，其他都不足以顾忌。事实上、他还觉得居堤挺聪明。

    续後，贾厂长便转身离开办公室，准备去布置一般口罩改装的事情。

    待贾厂长离去，迪摩才开口，「先生，这样好吗？」

    他斯文俊秀面庞上、藏於银边眼镜後，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道几不可见的忧思。

    瞧迪摩眉心拢高，居堤g了g唇角，淡然道：「怎麽？有意见？」

    「先生，一般口罩的防护等级并不够高，这样伪装成医疗口罩贩售，是不是......」迪摩话语未竟，便让居堤打断。

    他负手、凝睇着迪摩，狭长的眸子如雄鹰般犀利，似长者传授秘诀那样的娓娓说道：「迪摩，跟了我这麽久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一个弱r0U强食的世界，没有甚麽地方是乾净的，我不这麽作别人也会作，既然如此，不如我先下手为强占住先机，不是吗？」

    迪摩的心思居堤怎会不明白。问题是，商场尔虞我诈、吃人不吐骨头，无人会对竞争者手下留情，淌若他心慈手软、只会沦为敌人刀俎任人宰割，而他是—居堤，黑水市的商业神话，怎可能甘心落入此种下场？且、这新型病毒一直都停留在飞沫传染阶段，一般型口罩已够用，即使将他替换掉医疗级别口罩也不会有影响。之所以会供不应求，是因大众愚昧心理作祟而起，他们认为只有医疗级口罩才是有用的，才会导致这种无理X的抢购cHa0，引发後面一连串连锁反应。

    因此，居堤认为他的策略方针无误，民众若买到假的医疗口罩也是咎由自取。

    「可是......」迪摩抬眸瞥了眼居堤，瞧他棱线分明严正肃穆容颜上决绝的神情，迪摩又将话语吞回腹内。

    居堤说的没错，这是一个弱r0U强食的世界，商人逐利也是理所当然。但是，商人逐利之後难道不该肩负起些国家社会道德吗？居堤如是欺骗社会民众，以居堤的地位自然是不会受到制裁，但、这就像「破窗理论」，当有人T0Ng破了一扇窗却迟迟未处理，很快地、便会有其他人去T0Ng破别扇窗，最终，这屋子将无一处完好。

    我们的世界亦是如此—将无一处完好。

    一旦居堤起了头，却未被制裁，那麽、势必会有更多的人效仿，如此、会牵连出更多的社会问题。迪摩暗忖、钱从人民身上来，是金主、是财源，身为逐利的商人难道只能开源、不能节流维护财源吗？

    永续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