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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淋雨 (第1/1页)
沈霜楠的指尖轻抚过沈沛的脸庞,幼时沈沛就爱运动,照片上穿着运动服的男孩像模像样地拿着网球拍,自信傲娇。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你说你不是自愿的,那你走吧,他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 …… …… 易初还真走了。 他去接了易淼放学。易淼今年七岁,上小学一年级,有时候易初会太忙,来不及去接她,所以给她报了工作日的全日托,周末再带回家。 “哥哥!”清脆如银铃般的童声,由远及近地奔向他。 易初搭着易淼的肩膀,一大一小往家走。 他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易淼就搬了张小板凳,趴在矮桌上写作业——吃饭也是用这张桌子。 “哥哥,吃完饭我能跟你一起去医院看mama吗?”易淼捏着筷子眼巴巴地看他。 “不能,”易初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你待在家写作业。” “我已经写完了!”易淼很伤心,她在学校的时候,课间十分钟都不出去玩,留在教室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就是为了腾时间去看mama。 她揪起易初的一片衣角,“求求你啦哥哥,让我去嘛去嘛。” 见易初仍旧不为所动,易淼决定使出杀手锏,她神神秘秘地凑到易初耳边,小声说:“哥哥,你让我去吧,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什么?”易初终于有了反应,偏头瞥她。 “周三的时候,学校组织我们去烈士陵园献花啦!”虽然每个班献花的片区不太一样,但——“我偷偷跑去隔壁班,看见那个叫易平的叔叔了!就是在mama房间照片上的那个!” 易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注意到“烈士陵园”一出后,易初的脸色一度非常难看。 他两手抓住了易淼的肩膀,正面扳向自己。“然后呢?你走到那个墓碑前面了吗?这件事你还跟谁说过?” 易淼瘦瘦小小的身影被吓得缩了起来,“……哥哥你怎么了……” 易初的语气一下严厉:“回答我!” 易淼哭着摇头,直抽气。“没有……都没有……我,我只是远远地看、也没有告诉别人……” 易初这才松了一口气,抓着易淼的手渐渐放松,他恍然发现因为太过用力掐出了印子。 他沉默了一会,把易淼揽进怀里。“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叔叔……的名字,你也不应该想着去祭拜他。” “为什么不能祭拜啊?别的叔叔都有花,就他没有,好可怜的……”易淼委屈又难过,哭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以后你就知道了。”易初的心脏狠狠刺痛了一下,他抽出纸巾帮她擦脸。“不可以在mama面前说这件事,听见没有?” 易淼便明白哥哥愿意带她一起去医院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等易家兄妹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夜里九十点了。 昏黄的廊灯感应不良般忽明忽暗,门口蹲着的人影站了起来,随手掐灭了香烟。 沈沛的眼眶有点红,眼白上也爬上了血丝,颓废之气笼罩全身。他扫了一眼易初身旁的易淼,“我有事找你。” 易淼有些害怕,怯怯地躲到了易初身后。“哥哥,他是谁啊?” 易初拍了拍她的头,“同学。你先进去吧。” 易淼犹豫着绕过沈沛,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屋。 老旧小区的隔音不太好,易初有预感这次交锋不会特别愉快,他担心易淼会听到,于是道:“楼下有个公园,有事去那谈。” 他说完率先转身,沈沛默不作声地跟上。 公园四下无人,生锈的秋千被风吹动,“吱呀”“吱呀”地轻晃,氛围诡异。 这种情况下,仿佛谁先开了口谁就输了。 “合约还算数吗?”沈沛问,一股反常的平静。 易初摸不准他的想法,遂而反客为主:“你觉得呢?” “我觉得算。”爆发总是突如其来,沈沛一瞬间用力把易初推到了栏杆上,rou体碰撞金属“砰”的一声。“你以为找我妈告状就有用了吗?!这是我和你、两个人之间的事,合同上白纸黑字地签了名,抵赖得了吗??” 后背一阵闷痛,易初庆幸头没撞到。“你mama说,愿意承担违约费用……” “放他妈的屁!”沈沛爆了句粗。“她的钱全在我爸那,这么大一笔费用,她敢跟我爸说实话吗?!” 要是沈父知道沈沛私底下干了什么欺男霸女的破事,不把他打掉半条命是不可能的。 “你要是敢违约,我就敢把这件事闹上法庭,反正我不怕丢人。”沈沛狠厉地说。“到时事情指不定传到你母亲耳朵里。” ——柳思菡是完全不知道易初和沈沛之间的交易的。 当初刚转到区立医院,她也只以为是易初收了那些叔叔们的钱,闹了一场,最后易初用大学同学在医院有人脉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如果真相大白…… 过去的记忆碎片一点一点冲击易初的眼前,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成千上万倍地撑破了抗压匣子。 他抬手狠狠抽了沈沛一巴掌,旋即拽住对方衣领把他往地上摔。 沈沛有一瞬间的失神后,当下回击,和易初扭打在一起。 “我爸是缉毒警察,他死了!死了才能在公众面前露面!就这样他的家里人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祭拜他,每一年每一年……我连在他墓碑前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怕被那些毒贩报复。”四周没有人,没有亮光,即便如此,易初都只能压着声音,不给其他任何人听到的机会。这是长年累月的伪装隐藏形成的条件反射。他把沈沛压在身下殴打,怒目而视,“他豁出生命保护的人里,就有你这样的败类!烂人!” 妻子、儿子,往后也有可能加上女儿,都受眼前这个男人的威胁。 何其不公! 沈沛怔怔地看着天空,月亮刺得他眼睛发疼。 过了很久,他伸手挡住自己的双眼,第一次叫了易初的名字:“……易初,你就当可怜我吧……” 如果没下雨,为什么他们身上都淋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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