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鹤归_50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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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盏裹红纱的灯发着微微的红光,容归定了定心神,伸手细细抚了一遍门上的红字,继而用一股轻柔的力道推开了门。花烛燃泪,红帐藏骄。姬怀临坐在床沿,俊极的容貌含着微微的笑意,“好寒酸的洞房花烛,亏得我不同你计较。”

    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被他这一句搅散得七七八八,容归将门合上,无奈道,“是有些匆忙。”

    姬怀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眼中有些晦暗,“早知道就不让你出去了。”容归本就生得端正隽秀,如今一副新郎官的模样,较往常少了疏离,反倒被衬出几分昳丽。

    红色在他身上果然好看,他见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他视线下移,看着那人手里握着一杆喜秤,旋即冷哼一声,从床上摸了一样东西攥在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姬怀临缓慢地将那红帕子盖在头上,看似不情愿,可看着容归的眼中,却尽是柔色,“让你一次。”

    容归的心跳蓦地再次加剧,他攥紧了喜秤,步伐显得有些许僵硬,但每一步都十分坚定。

    喜秤缓缓挑起盖头的一角,那张惯常从容自持的面容也不免染上了几分忐忑,直至那张面容完全显露出来。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他的心跳得异常快,与所有新婚夜的新郎官一样,盯着盖头下的容颜发愣。若能就这样和他共度一生,他也知足了。

    姬怀临毫无征兆地抓住容归的手腕,撇了撇嘴,在对方愕然的神情中,他哀怨道,“相公,你该唤我什么?”

    容归咳了一声,试探道,“娘子?”

    姬怀临:“……”

    眼见这人要闹,容归凑到他耳边轻轻道,“相公。”那语气似呢喃,勾得人心里发痒,姬怀临暗暗咬了咬牙,佯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什么?”

    “相公,该喝交杯酒了。”

    姬怀临撇过脸,耳朵却泛了红,僵硬地起身去倒酒,二人一人一杯,就着对方的手将酒饮尽,姬怀临突然扣住了他的手,直盯着他的眼睛瞧,“你养在书房里的东西,为什么不要了?”

    此话一出,满屋寂静。

    容归将酒杯放回原位,指尖有些不稳,“不想要了。”

    “没用了?”姬怀临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又平静道,“也好,用了也难受。”

    经营的假象一朝破灭,容归喉结滚动,什么也不答。姬怀临将酒杯轻轻放下,“每次去你书房,看看它,就知道自己离死更近了。”融化的热蜡顺着烛身流淌,姬怀临的眉眼在烛火间变了意味,“上苍让我一再狼狈,一开始我也不想活,只想着替你报了仇,死就死了……可你还活着,我就一次次地去求自己的活法,现如今还是要死,便怕了。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算你每天都在我身边,事事都迁就我,我也……”姬怀临恨恨道,“我不甘心!”

    “殿下……”容归朝他走过去,却被对方一把抱在怀里,那力道很大,尽管没了内力,依旧把容归箍得喘不过气。姬怀临就这样抱着他,毫无征兆地哽咽了,容归一直静静地站着,直到力道渐松,姬怀临退开两步,红着眼,“我一直怕你丢下我,我怕你转眼就把我忘了!可你说成亲的时候,我便知足了。容应澜,我现在只要你记得我,这就够了……”

    容归永远都忘不了姬怀临的这些话,让他彻底丧失了伪装的底气。

    他还是那个于贺之,一样的卑劣,一样的自私。明明知道姬怀临不会让他赴死,明明一直在等,等这个人撑不下去的那一天,就是不敢说出一句“我陪你”。

    因为人就是这样自私自利,贪生怕死。他得活着,他还有太多太多要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活到不用、不想活下去为止。

    对门妇人知晓他们成了亲,还亲自送来几样小菜,并再次提议要送只小狗崽过来,容归婉言拒绝了,并对外宣布不再作画,一心陪着姬怀临。

    这时已经入秋,二人平淡过了两个月,天气渐凉,姬怀临的身子便越来越差,即便是披了厚厚的衣物,也依旧生了几场重病。混毒还在摧残他的身体,容归根本不敢让他出门,平日里门窗紧闭,屋里只有一股沉闷的药味儿。

    姬怀临rou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一双眼也黯淡下来,根本看不出往日的风采。深秋过后,又是寒冬,容归带着刚买的药,碰上打伞出来的妇人,妇人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惊道,“公子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病了?”

    容归摇摇头,转身便进了门。今日下了很大的雪,他忘记打伞,头上身上俱是雪籽,刚要推门进去,便想到自己一身寒气,姬怀临的病还没好,肯定沾不得。便将身上外衣和靴子都脱在了外面才进去,姬怀临似乎才醒,见容归没穿外衣和靴子,急得就要起来,容归赶忙去按住他,“我没事!”

    “你没脑子吗!”姬怀临刚骂一句,就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脸上也毫无血色,他就像一块被岁月腐朽的珠宝,继续在床上苟延残喘。容归见状赶紧去披了件衣服,又套上了靴子,跑回床边给他喂了杯水,解释道,“在门外才脱的,那上头淋了雪,都有湿气,我怕……”

    “外面……下雪了?”姬怀临眼中有些迷茫,他已经在屋舍中封了许久,没见过外面是什么样子,“我想看看。”

    “不行!”容归坚决道,“你现在身体太差了,不能出去。”

    “日后也看不见了,倒不如趁还能走的时候看看。”

    容归闭了闭眼,“不行。”

    姬怀临不依不饶,“我想看。”

    容归还是拗不过他,把门拉开一条小缝,寒风顺势灌了进来,姬怀临浑然不觉,专注地盯着那条缝看,自上而下的整条门缝,都被白色填满了,大块大块的雪花落地,隐没无形。果然,只这片刻,容归便又将其关掉,几片小小的雪花顺势飘入,姬怀临伸手接了一片,看着它在手心消融。

    “你说我现在的模样像不像从前的你?只是当初是我想照顾你,现下却成了你来顾我。”容归无言地站着,眼下乌青,显然连夜未睡过好觉了。姬怀临闭上了眼,听着外头的雪层层落地的声音,半晌又疲惫地睁开,

    “听说人死后去了黄泉,就会同外头的雪一样消融无形。黄泉诞生的新魂,没有前尘往事,更非前人,这才是新生。”他低头,将雪水攥在手里,“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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