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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喜公公,”容归转过身去,眸色浅淡,“我父皇向来小心谨慎,不沾外物,你既是他的近侍,那么不妨由你来说,这毒,到底是谁下的呢?”

    常喜本就良心难安,此刻更是直接对着他跪了下去,“煜王殿下开恩!奴才是鬼迷心窍,才会犯下这等糊涂事啊!”

    “本王要听的不是这个,公公,您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了,谁有这种本事让您倒戈呢?”

    常喜冷汗滚落,看着面前这个面带病容的年轻人,只觉得比在皇上身边还要心惊。

    “王爷恕罪,是……是皇后娘娘,要奴才这么做,奴才也是鬼迷了心窍,不知这是毒药啊!”

    容归听后,反倒揶揄地看了姬怀临一眼,摇了摇头,“不对。”

    噤声已久的容奕走了过来,一脚踹在了常喜背上,这老太监高帽跌落,露出了一头稀疏的白发,显得分外可怜,“皇后要你下毒,军羽令又到了谁的手上?”

    从前宫里人人敬畏的大太监,此刻只能像个小老头一样蜷缩着身子,不肯说话。

    “公公,何必呢?”容归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分明是副温润如玉的面貌,接下去的话却令常喜如坠冰窟,“城东的那位绣娘,确实温婉贤淑,我得空瞧见过一面,虽已徐娘半老,与您倒也相配。”

    “可惜她的卖身契仍在江府,您难道就不急吗?”

    仿佛被一条细小的毒蛇缠住了脖子,常喜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只觉得出一口气都苦难,他爬到了容归的脚边,一个劲儿地磕头,“千错万错,是奴才一人的错!是我猪油蒙了心,我愧对皇上,愧对您和四皇子,要杀要剐,随您的便,奴才只求您放过她!”

    他是御前的大太监,不知被多少人巴结讨好过,但心中明白,他只是个阉人,此生愧对列祖列宗的腌臜人,只想着侍奉皇上这一辈子,也算功德圆满。

    但他一个阉人,却时常挂念着一人。常喜认得她,在几十年前,他还未入宫的时候,她是爹娘许给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她已成了寡妇,只身带着两个孩子,都算做家生子,这辈子脱不了奴籍。

    江奉贤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便知自己不会善终。

    三张卖身契,让他背弃了皇上,让他亲手将军羽令交到江奉贤手上,让他此时跪在瑞泉宫前,悔恨不已。

    “容奕,剩下的你来处置。”容归将轮椅往后倒退一段距离,不叫青远,也没理会姬怀临,只身进了大殿。

    “皇兄,臣弟陪您去吧。”容奕上前两步。

    “父皇喜静,阿奕,这里需要你。”

    殿内空无一人,常喜为主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撤去了那些别有用心的眼线。

    容归心中升起一阵悲凉,轮椅难以越过门槛,他便从上面倒下来,摔在了地上。

    “容应澜!”

    “皇兄!”

    “王爷!”众人皆感到惊骇,姬怀临正欲上前,便看见容归转身摇了摇头,他身形狼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爬了进去。

    姬怀临咬牙道,“蠢货!”

    腿断了,就不知道疼了么!

    殿内门窗紧闭,浓郁的龙涎香下,还能闻见好一阵腐朽的味道,烛火暗淡,整间寝殿都仿佛垂垂老矣,要跟着主人一同长眠去了。

    容归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不知道他现在是副什么模样,他只是想起小的时候,父皇总会带他来这殿里,教他为君之道,御敌之术。

    御书房的那一方玉玺,他从小抱到大,母后几次训斥过不成体统,都被父皇堵了回去。他道:“原就是要传给澜儿的,如何不成体统?”

    母后总是嗔怪地看他一眼,继续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

    “澜儿啊,母后教你写你的名字好不好?”

    “你瞧,天下安澜的澜,喜不喜欢?”

    “以后这个澜,就给你取字。”

    “澜儿……”

    后来,母后走了。

    瑞泉宫中,只有父皇了。

    “父皇,儿臣来迟了。”容归用手撑着,总算来到了床前,他伸手颤颤地抓住了床沿,见到了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圣启帝抬起手,无言地抚上了他的头发,“外面的事处理好了?”

    “嗯。”

    “那我们就不聊外面的事。”圣启帝的声音细若蚊蝇,容归离得很近,才能听个大概,“朕刚刚做了个梦,见到了你母后。”

    容归眨了眨眼,“母后说了什么?”

    “她跟朕生气,”圣启帝眯起了眼,目光中满是暖意,“她说朕来的太早啦!澜儿都还没成家,她连儿媳都未见过,怪朕无用。”

    “母后还是这样。”容归笑起来,却红了眼睛。

    “她还说,玉澜殿待了太多年,有些无趣,以后啊,要你给她换个地方,不要太冷。”

    “好,等我回了江南,便把母后也带上。”

    “澜儿,”圣启帝突然唤了一声,“朕对不住你,可朕好想你母后……”

    容归手紧了紧,颤声道,“父皇……”

    “你外祖将她许给朕时,朕才十七岁,她离开的时候,朕未及而立,如今,朕已过了不惑之年,不想再等啦。”

    “父皇,父皇!”容归抓住了他的手,圣启帝瞳孔涣散,示意他靠近,道,“床脚有一个暗格,打开它,是……立位诏书,朕的澜儿没了腿,那便做……便做第一个残了双腿的帝王,老四有愧于你,不会与你相争,记得,不可给他兵权,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说完,他便面带笑意,闭上了双眼,手无力地向一侧垂下。容归抓了几次,最终叫它摔了下去。

    他对着圣启帝失神地唤了好几声,但那人好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也唤不醒了。

    瑞泉宫的最后一位主人,也走了。

    他仔细地将圣启帝的手放好,就这样呆坐了好久。许久之后,才撑着身子爬到了床脚,摩挲到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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