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1/1页)

    听见季诚喊开门的声音，季琦玉脸上的血色瞬间就褪尽了，他仓惶地转头看季佑，第一次被两个人在床上欺负的记忆再次浮现上来。

    两根孽种强行侵犯的痛苦，像玩具一样被反复摆弄的屈辱，置之不理的哀求，嘶哑得再发不出叫声的嗓子……

    他几乎没有思考，威胁的话脱口而出：“如果你敢再跟他一起上我，我马上死给你看。”

    说这个话其实不像威胁，更像是被逼到走投无路后不得已说出的疯言疯语。

    他颤抖着的声音和身体无一不在体现他的害怕，但此时此刻，季琦玉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那种溺在深海中的窒息感，困在绝境中的无措与慌张，拼命挣扎却永远没有尽头的性爱，他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季佑的眼神冷冷淡淡的，并没有因他这句话而起任何波澜，他只是认真地看着季琦玉，然后轻声笑了一下，随手拿起自己的裤子穿上。

    屋外的季诚听不见屋内的动静，拍门声更大了。

    季琦玉惨白着脸，一声不吭地盯着慢条斯理的季佑，呼吸随着季诚气急败坏的叫喊声加粗加重，后背也因害怕冒出了冰凉的汗。

    “小玉，”季佑穿好了裤子，裸着精壮的上身走到季琦玉面前，修长有力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他轻声说，“这种话，我不希望听见第二次。我知道怎么做能让你难受，我没有选择去做，不是因为怕你记恨我，不是因为我怕，你懂吗？我只是……”

    只是什么，季佑没有说下去。

    他沉默着和季琦玉对视了半分钟，在季琦玉牙关咬得不能再紧的时候，转身打开了房间门。

    季琦玉缓缓垂下头，目光呆愣，失去了光亮，他像是屏蔽了自己的听觉和视觉，连带着把自己的大脑都抽空了，如同一个真正的玩具，不看不听不想，静静等待着主宰者的宣判。

    悬在脖子上的那把刀已经很近了，只要再稍微用点力，他就会彻底消失在世上。

    不知过了多久，光裸的肩头忽然被一件衬衫罩住，轻柔地包裹住他还染着体液味道的身体。

    季诚把他抱了起来，屋里安静得可怕，季琦玉没有抬头，不知道另外两个人的脸色，也没有抗拒，任由季诚将他抱出了季佑的房间，进了浴室。

    季诚和季琦玉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嘴都是停不下来的，就算季琦玉不理不睬，他也能独自说个不停，虽然说出口的大多都是一些侮辱性的语言。

    然而此刻他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替季琦玉放起了洗澡水。

    季琦玉被放在水温刚刚好的浴缸里，毛巾一下一下从他身上轻缓地擦过，不过几秒，他的双眼起了雾，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情绪开关像是被按开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可怖的灰色，他双手捂住眼睛，泪水又从指缝溜出来。

    悲伤的哭泣声钻进了季诚的耳朵，从起初的克制与压抑，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季诚帮季琦玉洗澡的动作忽然一顿，喉头发紧，他扔开了毛巾，手指停留在季琦玉滑腻的肩头上方，弯曲，伸直，迟迟没有落下去，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季诚终于慢慢地将季琦玉搂进了怀里，用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温柔语气安慰道：“……别哭了。”

    “别再哭了……”

    “没事的……”

    季琦玉是有向别人求过救的。

    向他的父亲季与安。

    季诚季佑开了荤之后下手经常没轻没重，尤其有一段时间他们对捆绑感兴趣，季琦玉身上的痕迹没消停过，青紫红淤一掀开衣服就能看见。

    最让季琦玉接受不了的是季诚的心头好，他对双龙游戏情有独钟，隔三差五就会邀请季佑共享季琦玉，季琦玉那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头。

    有一次季琦玉实在受不了了，顶着一身伤跪在季与安面前，求季与安带他走，他说他想离开这个家，只要再也不用和两个变态的双生子见面，去哪里都行。

    可天性自私的季与安眼看他都被季佑兄弟俩折磨成这样了，也不愿承担作为父亲最基本的责任，他甚至怕季琦玉把真相说出口，赶在季琦玉将身上的伤痕露出来前打断道：“我们的家庭，玉玉你不是不知道，人与人相处总要有人吃点亏的，你的委屈，我都知道，只要不是危及生命的问题，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他在“我都知道”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看着季琦玉的目光沉沉的。

    像是收到了某种不可明说的信号，季琦玉寄在亲人身上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他强忍着鼻头的一波波酸涩点了点头，笑着说：“……我知道了。”

    然后季琦玉就跑了。

    靠自己一个人，逃离了这个家。

    他做了个粗糙的计划，先是拿季诚季佑外公给的银行卡取了点钱，找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趁着家里人都有事忙活，打车去了汽车站，然后随便买了一张去向远方的车票，离开了这座城市。

    凭着小时候记忆写下的亲外公外婆的信息已经模糊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季琦玉不敢保证能够找到他们，而且如果季诚季佑发现他跑了，第一反应肯定会去外公外婆家蹲他，那里显然不是个好去处。

    他的人生被别人安排了这么多年，难得下定决心奔向“自由”，他想，不然就到底去走走看看吧，看看山山水水，看看拥挤的人潮，看看复杂多样的世界。

    离开的决定随性而洒脱，季琦玉第一次在风中闻到了快乐的味道。

    那时候买车票还不需要身份证，一张从北方直达南方的票，路上停停歇歇，两天半就到了。

    下车的那一刻，车尾气伴随着属于南方天气的热浪一下下扑面而来，像一堆几周没洗澡的人待在烤炉里，味道难闻到难以用语言形容，“快乐”还没停留多久，季琦玉就捂着口鼻差点吐出来，赶紧跑出了车站，汗流浃背地撞进了一家有着空调的快餐店。

    他在那个环境不算好的小城待了一个月，认识的新的朋友，过上了新的生活，工作都干了两周，他以为自己真的脱离苦海了，却在第二个月的开头，毫无准备的在出租房门口看见了四五辆黑色豪车。

    季诚和季佑从上面走了下来，季诚阴沉着脸问他：“玩够了吗？”

    季琦玉兜里还揣着刚结的工资，他攥紧手指，目光冰冷又凶狠地看着他们，咬牙道：“关你们什么事。”

    季诚气得两步向前朝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季琦玉反抗了，拼了命的和季诚扭打在一起。

    季诚没想打伤他，但被打痛了，有几下也没能收住手，最后鼻青脸肿地抱着季琦玉上了车。

    季佑没有用武力发泄怒火，也没有和季琦玉说一句话，他穿着整洁华丽的衣服，什么表情都没有，季琦玉和季诚打架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抱手看着，姿态优雅得不像是前来抓人的。

    一路上，季琦玉的骂声没停下来过。

    “畜生！带我回去干什么！畜生！你们不怕我杀了你们吗！怎么不去死！你们怎么不去死！去死啊！”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两个傻逼！带我回去我一定杀了你们！我要把你的头砍下来当球踢！我要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cao你们妈！”

    “季诚季佑你们不得好死！你们死了之后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生生世世都被地狱的恶鬼撕咬成碎片！”

    季诚季佑根本不将季琦玉的话放在心上，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季琦玉被压榨欺负了这么多年，哪次不是温温顺顺忍辱负重接受着的，要真有这胆量，他们兄弟俩早就死上千次了。

    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们没想到的是，季琦玉这次是真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