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蜉蝣_4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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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 (第1/1页)

    陈晋川睁开眼睛,从梦中醒了过来。

    天亮了。

    yAn光叫醒了他,也叫醒了那场荒唐的美梦。

    陈晋川脑中一片混沌,他茫然坐起,怅然若失的空虚感稠密地将他网住,挣脱不得。

    都是梦吗?

    明明心中饱满的Ai意和身T蚀人的快感是那麽真实,他整晚都沈醉於林朝生的T温和气味,放浪形骸地求着男人抱他、吻他,一遍又一遍倾诉着Ai意,又一遍又一遍地得到男人温柔的回应。

    都是假的吗?

    翻身下床,林朝生已经不在屋里了,陈晋川脚步虚浮,显然还残存些许醉意,他甚至不敢确定昨晚自己有没有将林朝生带回家。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走到客厅,发现桌上留了一封信。

    那是林朝生留给他的信,间接证实了林朝生昨晚的留宿,陈晋川匆匆读完,心里却像空了一块。

    林朝生字里行间仅仅提及对他的感谢,词句风平浪静,一点也没有昨晚情意缱绻的温存。

    陈晋川不禁失笑。

    果然是梦,否则林朝生怎会那样深情地说Ai他?

    他仔细地把信收藏起来,想起昨晚的一切。

    那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奢侈的梦。

    他Ai慕许久的男人也心悦於他,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不必顾忌世俗眼光和道德框架,单纯而热烈地去Ai着对方。

    不可能发生的。

    陈晋川心如明镜,他收拾好情绪、打理好服仪,背上吉他,照着约定的时间出门。

    他跟罗少纶约了今天见面。

    罗少纶是出版社的老板,平日不常出现在公司里,也鲜少给陈晋川打电话,前几日却忽然约他一起吃饭,陈晋川掐了掐时间,立刻了然於心。

    那天是徐秉之的忌日。

    宛如恶梦的那一天,一晃眼竟也过去了八年。

    徐秉之的墓地在台中,他退伍後的第一年才跟着罗少纶去过一次,那座墓园邻近海边,空气中带着海的咸味,是最适合徐秉之长眠之处。徐家每一年都会携家带眷去给徐秉之扫墓,後来陈晋川也跟上了,他会搭罗少纶夫妻的顺风车,去见一见他这一生唯一的挚友。

    南下的路上,车上播着音乐,悠扬的吉他声x1引了陈晋川,他好奇地询问歌名,大姐立刻找了卡带的外壳给他,那是一张民歌合集,里面的音乐都是演唱者的原创作品,这几年渐渐在台湾流行起来,人人都想学吉他、人人都想唱自己的歌。

    陈晋川看着上头的人名,想起了徐秉之。

    如果他还在的话,现在可能也会背着一把吉他,在某个舞台上大声唱着自己写的歌吧。

    「阿晋,你的表都旧了,姊姊送你一支新的吧。」

    大姊的声音传至耳里,陈晋川回过头去,发现是在同自己说话,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那是当年他考上大学的时候,罗少纶寄给他的。这些年他上山下海、水深火热,去哪儿都带着这支表,他心慌的时候习观盯着表盘上的秒针,一格一格数着数,直到内心平静下来。

    带着表的时候,他会觉得徐秉之就在身边。

    「不用了,谢谢姊姊。」他轻声回绝,望向墓碑上那张灿烂的笑脸,「徐秉之应该也想继续陪着我。」

    这句话令大姊立刻红了眼眶,这些年来,她把对徐秉之的Ai都转移到陈晋川身上,但这个孩子重情重义,他不愿意代替徐秉之成为徐家的么子,他更想做那个跟大家一起想念徐秉之、一起Ai着徐秉之的人。

    祭拜仪式结束後,徐家人都走了,只有陈晋川一个人留下来,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弹唱起《三日》,他想把林朝生写的歌词唱给徐秉之听,告诉他,他当年天天哼在嘴边的歌,终於写好了。

    海风徐徐吹来,将陈晋川的歌声传至天际,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用力抹掉眼泪,最後看了照片上那张扬的笑容一眼,耳边彷佛听见了徐秉之的笑声。

    有些失去无论过了多久都无法接受,陈晋川只能一次次撕裂自己,然後在癒合的过程中与自己和解,伤痛不会变小,承受伤痛的人却会变得坚强。

    陈晋川依依不舍地跟徐秉之道别,走回停车场的途中,他发现罗少纶独自在半路上等待着他。

    「姐夫。」陈晋川缓缓走了过去,「你在等我吗?」

    罗少纶等着他过来,两人一同并肩走着,陈晋川直觉他有要事要讲,便默默等他开口。

    「我听说你最近负责林朝生的采访。」久久之後,罗少纶开口。

    林朝生这个人,罗少纶是久仰大名。当年林朝生为了徐秉之的Si因跟学校起冲突,罗少纶得知时也吃了一惊,以前偶尔会听两个小孩聊起林朝生的事情,却没想到他会为了徐秉之而辞职,因此他心里对林朝生是很感激的,这些年知道林朝生在Ga0民运,他也私下帮了不少忙,就想着要报他为徐秉之出头的恩情。

    「对,有什麽问题吗?」陈晋川一怔,没想到他会提起林朝生。

    「下个礼拜林朝生有一场活动,你不要跟去。」罗少纶说完,又马上补充道:「你这几天找时间赶快把采访完成,以後有活动就不要跟了。」

    闻言,陈晋川心里一紧,急切反问道:「你有收到什麽消息吗?」

    八年前那场火灾过後,罗少纶得到了教训,他积极培养各界人脉和眼线,藉以得到更快更准确的小道消息,陈晋川知道罗少纶下达这样的指示,肯定是听到了什麽不好的风声。

    「最近有一个退休教授被发现陈屍在家里,Si了快一星期才被发现。」罗少纶报上名字,陈晋川立即想起对方的脸,他们在跑采访的时候常常会遇到这位海归教授,教授很常在公开场合抨击政府,以激烈的情绪反应在新闻界闻名。

    算一算,教授去世的前一天,陈晋川还跟着林朝生一起出席他主持的活动。

    「他的Si因到现在都还没公开,以後可能也会说是猝Si,我听说有人已经开始藉这个名义组织抗议游行,林朝生一定也会参加。」罗少纶的音量越来越低,最後直接附在陈晋川耳边道:「林朝生最近在年轻族群大受欢迎,有人要针对他,我怕你会受伤。」

    失去了徐秉之,罗少纶不想再失去一个陈晋川,他要陈晋川答应他不会涉险,陈晋川却做不出保证,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林朝生身陷危险之中。

    罗少纶想保护他,他却想保护林朝生。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有警告林朝生了,他们自己会注意。反倒是你,你自己跟访,没人保护你,很危险你知道吗?」

    罗少纶见他无动於衷,态度也强y起来,「你如果y要跟,我会马上停止你的职务。」

    陈晋川没有吭声。

    他其实不在乎危不危险,要暂停他的职务也无所谓,他只想跟在林朝生身边,就算真的遇到危险,他也相信林朝生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陈晋川相信着林朝生。

    这样毫无根据又自以为是的,相信着林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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