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他的狗_c26 选择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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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6 选择 (第1/1页)

    像是在证明他们的猜想是正确的,段瑁的微信很快收到了另一张照片。

    灰暗的夜色下,周遭堆满了建筑材料,钢筋混凝土的框架泄露着忽明忽灭的光。赵思敏侧倚在水泥石柱边,紧闭着双眸。

    “宋警官,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说吧,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段瑁看见宋温生咬紧的下颌,他的眼神阴鸷而沉郁,眼里带着杀意。

    不是应该出现在警察眼里该有的神色。

    段瑁对于这样状况下的宋温生会答应喻儒钧的任何要求都不感到意外或不理解,但他知道那几个字说出口时,他其实还是会难过。

    宋温生也知道,所以他指甲嵌进了自己的皮rou,眼神却没有移向段瑁。

    他告诉自己要忍住。

    段瑁第一次被抛弃是在14岁,好巧不巧那个人是宋温生。

    彼时没有眼光的宋温生年少轻狂,完全看不上一个天天缠着他耍赖的干瘪小皮猴,对段瑁为数不多的纵容看的是他小舅的面子。

    段瑁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叫做性向或是性癖,他只是眼睛总黏在宋温生身上,脚不自觉会往宋温生在的地方跑,不住的向宋温生表达着喜欢,锲而不舍的像头固执又愚蠢小牛犊。

    他根本不知道宋温生嘴里“抱歉”的含义,只是这个词会让他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再一次被抛弃,是16岁。

    阴黑的乌云大片盖在医院上方,远处有纷杂的雨声、警笛声和哭喊声。段瑁浑身被雨水淋湿,眼皮上泥污的水珠压得他睁不开眼。父亲支离破碎的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血水染红了洁白的床单,皲裂的手上快要干涸的血掺着水泥灰像是岩浆凝固后留在大地上的疤。

    医护人员冲着他遗憾的摇了摇头。

    段瑁喉咙里嗬嗬发不出声,满脸水痕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咽气前没能等到妻子,段父只匆匆对段瑁留下了一句“对不起”,永远的走了。

    段瑁那时看着父亲落在床边的手,恍惚的觉得胸口漏了风。他明明很乖很听话,为什么总像是被惩罚一样的丢下?

    对不起和抱歉没有区别,让他心灰意冷。是离开的序语,是关系的终结。

    一朝被蛇咬的段瑁高三前夕因为填报志愿的事和家里大吵了一架。像是急需要一个精神支柱一样,学着付明玉和宋温生去选择公安大学,被母亲付明月发现了。

    已然失去丈夫的付明月不能明白儿子的选择,从她的角度看,自己更像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这一次道歉的人换成了他的小舅。

    身边人对着他不断地说抱歉,因为似乎做错了事的是他们。可愧疚感在话语传达到段瑁这里时没有消散而是沉甸甸的堆积起来,堆成了一座山,遮住了段瑁眼里的光。

    段瑁开始觉得,其实是自己错了。

    比起付明玉行踪不定的位置,眼下赵思敏的位置却好辨认的多。那是泰津地产今年年初新中标的一片地皮,工程只进行到了一半,距离市局所在的位置也很近。作为技术侦查员的赵思敏并没有枪械保护自己,而眼下只要在泰津的地盘上找到赵思敏,警方就有正当理由对泰津地产正式展开调查。

    一如喻儒钧设想的一样,条件是由宋温生来舍弃段瑁,换取这个机会。

    段瑁无数次回忆起童年自己死皮赖脸纠缠着宋温生时的场景,哪怕现在已经是情侣身份,也会被那时的回忆臊得面色尴尬。

    宋温生偶尔提起,脸上会挂着怀念而狭促的坏笑,亲亲段瑁的耳朵,要他复刻当年赤诚的告白。

    段瑁自然是毫无保留的照做了,顺便还会追加一个湿漉漉的舌吻,以示诚意。

    但他其实也会忍不住想,当年的宋温生是不是很烦他?只是碍于和小舅的关系,不好明说。

    就像现在,他也会忍不住想:如果没有我在,小舅和赵姐是不是就不会置身于危险之中?

    宋温生的声音很轻,传到段瑁耳朵里却声如洪钟。

    “……警方同意人质交换。”

    没关系的,段瑁想,这是早就预料到的发展。

    不是宋温生丢下他,这次不是。

    可内心深处有个细细小小的声音轻叹,刺痛着段瑁的神经:“看吧,果然,又被丢下了。一定是我的错……一定是我的错……”

    段瑁闭了闭眼,强行克制住心慌引起的眩晕感。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喻儒钧觉得无聊极了,声音都泛起了懒:“告诉段同学车在楼下等着。别想着耍什么花招,我见到人之前,那小女警可不完全安全。”

    监听耳麦嘟嘟两声,归于寂静。

    气氛沉重的可怕,没有人出声。对于需要依靠平民来挽救案件危机的无力让人们沮丧到了极点。

    宋温生挥了挥手,声音沙哑:“收拾一下,段瑁上车后,我们立刻撤离。现在就通知市局出警,保护赵思敏的同时,务必给我把暗中藏着的人揪出来,活捉不成就地击毙。”

    段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玄关的,鞋穿了好几次才把脚后跟踩了进去,鞋跟的皮面已经不可修复的被他踩出了深深的皱痕。

    宋温生站在他身后,既没有抱他,也没有拉他。

    段瑁侧身看过去,走廊的顶灯只照亮了宋温生的发顶,将他整张脸埋在阴影里。

    妈呀真恐怖,段瑁麻木的脑袋冷幽默的安慰自己,要是从今往后宋温生都只能这个表情也挺好,这么恐怖肯定谁都不敢靠近,他要是死了就可以给他守寡,活下来不能在一起就互相守活寡。真是happyending。

    宋温生深刻的五官在阴郁的神情中显得越发慑人,大概是察觉到段瑁的想法,让他本就难看的脸色又臭了几分。

    “别想些有的没的。”

    “我没想。那我走了,阿生哥。”段瑁蔫蔫撇嘴,强颜欢笑着转身去开门,暗自祈祷着宋温生千万不要和自己说对不起或是抱歉。

    “段瑁,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知道么?”

    段瑁手指抽搐一下,垂头丧气的身体慢慢立直,有些不可思议。

    “知道了吗?”语气更重,音量更高,宋温生一眼望进段瑁心里,他又问一遍。

    段瑁笑了,苍白的脸恢复了些许血色:“知道了。”

    黑色大众在公寓门口候着,段瑁毫不留恋的开门上车,看见身边的花臂大哥打着电话和喻儒钧汇报情况。

    他支着下巴看见车窗外划过几缕闪电,沉闷的声响划过夜空。

    数着三二一,雨淅淅沥沥的准时落下,逐渐滂沱。

    车内完全封闭,段瑁感受不到夏季雨夜所带来的清凉,但他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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