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来的人_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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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第1/1页)

    刘望山的气球摇摇晃晃,人也摇摇晃晃。今天风大,照理不该坐汽球出来打松塔。但他老了,平日就g不过那些小年轻,再不多出工,这季就攒不到钱了。风吹过红松林,发出的声音在刘望山的耳朵里变成nV人的呢喃。老光棍这辈子没沾过荤腥,但他过了馋的年纪,就是孩子,这在眼里可是个大坎,别人家逢年过节热热闹闹,可他呢,一张桌子一副碗筷,除夕摆到元宵。想到这,一GU子火就从刘望山心里腾起来,他半身探出铁吊栏,一只手攥住,一只手挥起竹竿子,狠狠往身下的松塔cH0U去。风越刮越大,扬起的土迷了刘望山的眼睛,他使劲眨了几下,正要坐下来歇一会,天空飘来一大团东西,鼓着风,像一只海里游水的大水母,仔细看下面,还吊着个什麽东西。

    刘望山把绳子松了一段,汽球就飘高了些。那东西越来越近,刘望山用竹竿的g头去够,够不着。他迟疑了一下,要再放一段绳子,怕自己也要被吹走。刘望山定下神,直直盯着那个大东西看,的确是纸鸢,而那下面,分明是一个娃儿。他狠狠r0u了r0u眼睛,闷声叫了一句:“我的送子娘娘哟”,一下把气球的绳子松到了头。风太大了,刘望山的气球变成遭了大浪的舢板船,颠起来又摔下去,他一只手拽住气球绳,大半个身子甩在外头,“娃娃啊,挺住。”他嘴里念着,连着g了四五下,挂住大纸鸢的竹骨,乘着风势,使劲一拉,拽住绳往回捯了四五米,终於将那个孩子SiSi抱住。

    是个五六岁的nV娃,纸鸢绳把她的手缠得乌青。刘望山用刀割开,孩子还在昏迷,他含了一口水,照着脸门喷了一下,又是掐人中,又是r0ux口。天渐渐暗下来,nV娃哇地哭出了声,刘望山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开了气闸,汽球刚一落地,他便抱着孩子往家里跑去。

    像个小偷一样栓上门,刘望山把nV孩放在床头,忙不迭地问,“叫什麽名字?”

    “顾维维。”nV孩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这让刘望山高兴起来。

    “家住哪里?”

    “西厅镇洛马村。”

    刘望山的心绪一下子又跌到谷底,六十里地的路,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

    “你饿吧,我去给你做碗蕃茄面。”

    “我要回家。”nV娃说着就哭起来。

    “天黑了,你瞧,外头黑黢黢的。明天,明天带你回家。”刘望山把一颗J蛋狠狠敲进锅里,一边炒一边小声嘀咕:“什麽都知道,小小的人,什麽都知道。”

    nV孩吃了面,刘望山不Si心,又问,“你叫什麽名字?”

    “顾维维。”

    “家住哪里?”

    “西厅镇洛马村。”

    “再想想,有没有记错。”

    “西厅镇洛马村。”

    nV孩睡下了,刘望山在门口cH0U闷烟。“五六岁的小娃子,什麽都记得到了。”他嘀嘀咕咕,“老天爷给我的,凭什麽让我送回去。一问一答,一问一答,小人JiNg。”他狠狠把烟弹到脚边的草丛上,目光却被灌木里的那个那一串红红的小果子x1引住了,他知道那个东西叫做曲米果,吃了就成哑巴。像被鬼牵着一样,刘望山走到灌木前,木头人似的薅下一把,放进舂子里,一边捣,一边像是入邪似地说,“老天爷给我的,凭什麽要还回去……”

    天亮之前,刘望山睡了一觉,并且做了梦,梦里他有老婆,是个胖胖矮矮的nV人,看不清脸。好像是nV儿结婚,家里张灯结彩的,热闹极了。他穿了一件大红的褂子,一直垂到地上。有人来说:“开始了,开始了。”他就被人们簇拥着往台上走。下面坐着好多人,轮到他发言,他却怎麽也张不开嘴,把他羞得恨不得从窗户跳出去。要掀盖头了,新郎却做起自我介绍,“我来自西厅镇洛马村。”台下人就笑,也不知道笑什麽。新郎掀起盖头,这时刘望山看见,自己的nV儿没有长嘴巴。

    刘望山把熬好的曲米果水加了糖,端到nV孩身边,等她醒过来。不知道为什麽,大冷的天,他却流了一身的汗,手也抖得厉害。nV孩醒了,也许是渴,她看了一眼大瓷碗,端起来就要喝。刘望山憋着一口气,碗到嘴边了,他忽然抢过来,悬着的心终於落下,“水凉了,我再给你烧一碗吧。”他说着站起来,像是下了什麽决心,俐落地收拾起行囊。天还没亮,就带着nV孩出门了。走了约莫四五里路,到了一座桥,路边的石碑上写得清楚,往南,翻过几座山,就到西厅,nV孩回家,他继续过单身汉的日子,往北,过了那座桥,坐上公交,就到赤坑市,他没有了过往的一切,但会有一个nV儿。

    nV孩盯着边上的金鱼摊子,刘望山m0m0她的头,让她挑了两只。nV孩却走到水边,把金鱼捧在手里,放进河流,抬起头对着刘望山笑。刘望山说,“这是你的爹和娘,他们Si了,变成鱼,你把他们放进河里,以後你就是我nV儿,过了这个桥,你叫刘维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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