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友谊长存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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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1/1页)

    望着火车窗外的景物飞逝,脑中闪逝而过许多过往的光影,我一点一滴地释放着思乡的情绪。在窗外熟悉的街道上,似乎还看得到大夥儿模模糊糊的影子像对着我招手,只是感觉我已经离他们太远,远到早已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看不清他们的身影。这样的画面一再地从车窗一闪而过,而车窗上附着的W渍重叠在这些景物上,让回忆的画面也多了许多的W渍,而这些W渍也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我试着用手指擦拭,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它抹去。我只能静静地望着窗外的世界,让景物随着车速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此时,广播声响起,火车已到了高雄车站,这星期我因为来南部出差顺道回家一趟,自从去了台北工作,我返乡的次数,就和我的发量一样,随着年龄越来越少,这或许也是种文明病,让亲朋好友间的距离越来越疏离,只是我们都知道这样的行为一点都不文明。

    回家後,我骑着家里的老旧机车到猴仔家的机车行更换机油并做定期的保养,远远就瞧见猴仔黝黑的身影俐落地拆卸车壳、更换零件、锁上螺丝,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猴仔,生意不错喔!」

    「阿仁!今天是什麽风把你刮来的。」猴仔愉悦地张开臂膀。

    「如果y要说的话,应该就是车轮漏风吧。」

    高中时的猴仔很排斥继承家里的事业,认为做一个黑手太没个人风格,不适合他。如果可以,他还b较向往当个黑手党,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用着暴力解决世上所有的疑难杂症。叼着雪茄、披着风衣,飘泊着过了一生。但这样的幻想并没有持续很久,猴仔念大学时,他父亲的健康出了状况,他只要一有空闲就要回家中帮忙。大学毕业後也没找到满意的工作,就像顺应天意似的继承了家业。现在每当聊起这个话题时,他总苦笑着说,现在他的手就像是个扳手,每天不停地装卸,所有的心思都像是一颗颗的螺丝被紧紧锁在机车上。

    猴仔一边端详地检查着我车子内部的零件,一边和我聊起他最近生活上的琐事,他说现在只要闲暇之余都会回我们的母校慢跑,跑道的材质虽换成了P,

    但跑起来的感觉却远不如当年赤脚跑在红土跑道上的痛快,那时只要极力奔驰都觉得自己像风一样的自在飘逸。

    「记得当时班上跑得最快的是瑞仔。」

    「没错,但印象中他跑步的姿势很怪,在冲刺时头会像嗑了摇头丸般的疯狂摇摆。」猴仔边说边学起瑞仔摇头晃脑的样子。

    看见眼前猴仔这个滑稽的举动,让我想起他以前常喜欢模仿各种动物的叫声。他说这是他和万物G0u通的语言,唯有这样才能堪称是万物之灵,而我们充其量都只是会说话的猴子。当时我们都以为他以後会变成行为谬诞的异类,但没想到他终究跟我们一样过着中规中矩的生活。

    猴仔把车壳装上、锁上螺丝,告诉我他换了空气滤网和煞车皮,要我时常注意胎压,说车子老旧了保养要更留点心。他悠悠地点了根菸,缓缓地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那天我在路上遇到了瑞仔。」我把和瑞仔巧遇的经过还有大明对我说的事陈述了一遍。

    「你会不会觉得其实瑞仔并不喜欢我们。」

    猴仔望着冉冉升起的烟圈表情肃穆地说:「我倒不这麽觉得,只是隐约感觉,瑞仔他家有着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猴仔回忆起那天,大明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教室的角落,把瑞仔家的情况约略地告诉了他。他当时只觉得脑门发热,双手握拳指甲都陷入了掌心,心里不断想着该如何帮瑞仔出这口气,他提议将瑞仔的父亲套入麻布袋痛殴一顿,再把他扒光丢进柴山里让整山的猴子都数落他的狼狈。大明说这方法太不文明也不切实际,要再想想,二个人商量了许久也想不出好办法,最後猴仔说,拳怕少壮,如果直接去找瑞仔父亲理论,或许他的行为就会收敛一点。大明说,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最好还是让公权力介入协调会b较好。

    「当时为什麽不找我一起商量?」我忍不住问道。

    「我这麽说你别不开心,我们当时都觉得,你那时忙着补习准备升学考试应该没暇cHa手管瑞仔的事,再说这事瑞仔本来就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这个回答让我心里挨了一记闷棍,貌似我是个独善其身的自利鬼,但我又找不到更冠冕堂皇的讹言谎语来说明,其实我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朋友。

    猴仔说那天回家後他辗转难眠,觉得这事放任不管也太不仗义。隔天不顾大明的反对,放学後趁着瑞仔打工的时间,私自就去瑞仔家找他爸理论。他在门口按了许久的门铃始终无人来应门,正当他转身想放弃时,隔壁的大门倏忽开启,走出了一个外型慓悍的男子,劈头就说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受伤住院了,这几天都没人在家,不用再按了。猴仔恭敬地问了对方详细的原因,没料到对方一开口便抱怨着没完。说这户人家在夜里宛如JiNg神病院,常不时听到像疯子般的咆哮声、哀号声、咒骂声、家俱的撞击声。前天夜里更是喧闹,还不时传来nV生凄厉的尖叫夹带着哽咽啜泣的声音。这样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子,紧接着传来几声玻璃破碎的巨响,然後就听到男主人如野兽般的哀嚎,报警後才发现他被儿子拿酒瓶打破了头,马上把他送去了医院。至於原因好像是父子吵架情绪失控,但详细情形也没人清楚,直说自己住在隔壁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楣。

    猴仔说他当时听到这件事,不但不觉得大逆不道,反而对瑞仔有着油然而生的敬意。能反抗父权的欺凌,翦除1UN1I上的桎梏,且有着不畏社会舆论的勇气,这样的行为虽不能赞扬但可以认同。隔天去了学校,他还不忘过去拍拍瑞仔的肩膀说:「不用觉得内疚,你是条汉子,或许别人不能理解,但我的心与你同在。」不料瑞仔却拨开了他的手,冷冷地说:「我知道你不是在嘲讽我,但对我来说却很刺耳,希望你不要再提起,包括对其它的人。」

    夕yAn西下,落日的余晖渐渐地染红了天空,猴仔捻熄了手上的菸,语重心长地说:「或许当时的我们都太年轻,不懂得世故,轻易地就以为我们看得到对方的伤口,了解对方的痛处,殊不知很多的痛苦远远超过它字面上的意思。」

    骑车回家的路上我全身不停地颤动,并不是因为路面的颠簸,而是猴仔最後告诉我,升上大三的那个暑假,他在地方的社会新闻看到了瑞仔他meimei的名字,新闻的标题写着:年轻nV子割腕轻生,伤口刀刀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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