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短篇集_媳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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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媳妇 (第2/3页)

看上去长相有些凶,又有些孤僻不合群,这才没有女人敢嫁过来,“婚宴办得还算是比较隆重的吧,这件事要是捅出去你的面子往哪里放——你不想别人笑话你的,对吧?”

    在当时这样落后的乡村里,娶了一个男媳妇是多么离经叛道的事。况且打了三十年光棍的人买来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但直到要上床了才知道他其实连人家是男是女都没分清……

    说出去怕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男人皱起眉头,被酒精侵蚀的脑子有些晕乎乎,一时被这个消息震的转不过来。

    老实人喃喃自语,分明已经听到了少年人清越的声音,却还是自欺欺人一般,晦涩苦楚的开口:“我买回来的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啊……”

    “是男的。”少年打断他,手里的刀子稳稳的指着老男人的脖子。

    老男人良久才用手抹一把脸,大起大落之下,这个老实人就要被逼的发了火,只是刚刚扬起手,看见少年漂亮瘦削的身影,那巴掌在半空中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脸上。

    “啪”的一声,极响亮。

    他坐在床沿,弓着腰用双手捂着耳朵,似乎崩溃的什么也不想听一样,呆了半晌才支起身子来,可是神色还是呆愣愣的。

    “过几个月就离婚吧,”男人眼睛都是红的,酒意这下全都散了,“反正我们现在没领证呢,你肯定也不想一直和我绑在一起——那一万五在你手里吗?”

    程黎冷笑一声,尽显流氓无赖本色:“还想拿回钱去?做梦呢吧!给了就是给了,到他们手里的钱,你就甭想了。”

    他把刀子收起来。当着不可置信的怔住的老实人的面脱下了喜服——说是喜服,其实也就是一身红色衣裙罢了——裸着身子钻进了被窝。

    手里还松松拎着刀柄。

    回头瞧一眼还呆愣着的老男人,仅有的一点善心叫他抿了抿嘴唇,“反正钱是不可能回来的了,觉你爱睡不睡。”

    老实人到底是老实人,外厉内荏,吃了亏也不知道报警,只能委委屈屈的上了另一边床,保持着距离,干巴巴的度过了自己的新婚夜。

    楚河汉街泾渭分明,也算得上是相安无事。

    就像两个人往后几日的相处,平平淡淡保持距离。

    ……

    几天后,男人欲言又止的请求少年,希望他别总是往外跑了。

    “村里的人你知道的……总有些风言风语……”

    男人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程黎才好,他本来应该生气的,可是看见少年清瘦的身形和昳丽的面庞,加上他是自己买来的“媳妇”的特殊身份,便有些气不起来了,只好低着头不去看他。

    “你可不可以……多在家里待着啊…我知道有些难为你了,但是…但是不然的话,万一被人瞧见了,你的身份暴露了,对你也不好……”

    少年向来风一样自由飘渺,他流浪惯了,几乎从不停留,老男人这两句话劝得动他吗?

    劝得动。

    实在是老男人对他好的有些过分了——饭是老男人做,床是老男人铺,衣服是老男人洗,钱是老男人赚……他只需要每天按时坐下来等着老男人的定点投喂就好。

    真的是,老男人对他好到,都让他破天荒觉得有些羞愧了。

    于是他很听话的乖乖在家里等王褚回来,就算百无聊赖到只能摆弄着手指,也已经好几天没出去玩儿了。

    其间黑皮他们偷偷来找他过几次,贱兮兮的问他,是不是乐不思蜀了,都不按照计划跑出来找他们一起逃走,被恼羞成怒的他踹了好几脚。

    “你们该怎么样怎么样,我在这儿也挺好的。”

    少年点了一根黑皮递过来的烟,他的那盒烟被男人扔掉了。老男人别的不怎么管,抽烟这件事盯的却很紧。

    犹豫了一下,听着耳边黑皮他们大惊小怪,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他又加一句:“你也别老是过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婚结的有猫腻啊?被人瞧见了总归是不好。”

    ……

    把脚搭在椅子上懒懒的翘着,少年颇有些想不通:为什么男人分明是被自己骗了,可是对自己还是这么好?这几天洗衣做饭仍然都是他来,身体接触男人也尽量避免,对于身份问题还帮忙掩饰……

    都被骗成这怂样了,也没有动手揍他,反而处处迁就着他,跟当爹一样。

    程黎捏捏眉心,他打小没爹,母亲又早早死了,像地上丛生的野草一样胡乱长到现在,一生中竟有近一小半时光是孤身度过的。直到这几天才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尽管这个家不伦不类不牢固,是他靠坑蒙拐骗得来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少年啧一声,啪嗒一下收回脚,站起来,轻车熟路出了屋子。在院子的角落里挖出了一个塑料袋,抖抖土,打开袋子一张张的数里面的钱。

    五千整。

    当初那一万五给五个人个人分,因为里面程黎功劳最大,最不好脱身,又只有他没有家里人管束,最缺钱,所以他得的钱最多。

    分来的钱被他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这里,方便只要一有什么不对的苗头,他能卷了钱就跑路。

    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男人简直就像泥菩萨一样没有性子,平白丢了一万五也不着急,该干什么干什么,对于罪魁祸首也没什么表示。

    程黎数了两遍,不多不少,刚刚好是五千整。

    他哼着歌,嘴角挂了一抹笑,把钱拢好,裹进袋子里,谨慎的把一切恢复原样,然后站在原地想了想,去后院打水烧火了。

    顺其自然吧,反正到时候,实在待不了了再走。现在尽力能呆在这里就好好呆着,能稍微补偿一下对方就再好不过了。

    他试着做了一锅粥:老是让辛劳了一天的老男人做饭怪不好意思的。

    王褚回来后没说什么,但是身体力行的喝了两大碗。

    哦,当然了,小祖宗先前吃饭都是靠坑蒙拐骗,要么就是去朋友那里蹭吃蹭喝,生到现在,连锅都没有碰过几次——他没有家,一般都是睡在酒吧或者朋友家里里,自然而然也没有机会接触到人间烟火味儿的各种炊具,也就更没有机会知道煮粥是要淘米、要掌控火焰大小的。

    因此,可想而知,最后做出来那锅粥是什么滋味儿了。

    ……

    又过了两个月,少年同黑皮他们联系越来越少,同男人倒是慢慢熟悉起来了。男人平日里照顾他管束他,也叫他收心不少。

    这才知道原来男人原本有个弟弟,长的很乖巧,瘦瘦小小的一个孩子,后来掉进河里淹死了。弟弟死后不久,在大城市里打工的父亲听说这个消息,精神恍惚之下,在工地里出了意外,因为没钱治疗,很快也跟着走了。再之后是母亲,那个女人将他艰难拉扯到了成年,就因为千疮百孔的身体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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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男人知道少年是男的的时候才没有那么生气,他当初看着少年瘦瘦小小一个人,惊恐又故作淡定的捏着刀,但其实说话时,声音都在不自觉颤抖的样子,甚至有些微妙的庆幸:倘若自己没有把少年买过来,恐怕他还要被卖到别处去,那时候还不知道要经受什么样的折磨呢。

    就当是为死去的家人积福了。

    男人叹一口气。

    程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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