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乐园_49 好好长大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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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好好长大 (第2/2页)

    里面是陈津南小时候换下来的乳牙,奶奶全都收好了。

    长湾当地有个说法,小孩换下来的乳牙、剪下来的胎毛,都不能随便丢掉,好好保留下来,日后定能保佑小孩平安健康地长大。

    纸包里面最特别的,是半颗牙。

    隋陆记得它的由来——小学一年级暑假,陈津南在院子里和小春追着玩,摔在地上,把本就松动的小虎牙磕掉了半颗。

    疼倒是还好,血也很快止住了,主要是陈津南被吓到了,哭了一下午,最后奶奶带着他俩去小卖部,一人给买了一根奶油冰棍。

    油田大院里到处是乘凉的地方,傍晚时,大伙都从家里出来,在院子里散步聊天。奶奶遇到了老战友,便让俩小的坐在石凳上吃冰棍,自己站在旁边,一边摇着蒲扇赶蚊子,一边和战友叙旧,讲自家孙子的换牙趣事。

    那根奶油冰棍,隋陆只吃了两口,剩下的都趁奶奶不注意,偷偷喂给陈津南了。

    一个人吃两根雪糕,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好事,陈津南彻底止住了眼泪,凑到隋陆耳边说:“隋陆,你真好呀……”

    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十八岁意义重大,意味着无数转折。

    由此看来,十八岁的生日愿望也理应是最多的。

    但隋陆的十八岁生日没有蜡烛可吹,没有愿望可许,他自己动手做了一枚金属硬壳,把陈津南的半颗乳牙装了进去。

    他会好好保存起来,时刻带在身边。

    一是给自己留个念想,二是因为……保存乳牙,代表着对小孩长大的一种期许,他希望陈津南能在没有他的地方好好长大。

    所以,十八岁生日,他还是许了愿的。

    转眼间来到陈津南的二十二岁生日,待在隋陆怀里,他很快就没有负担地睡着了。

    生日愿望不多,他只想今后的每一个生日、每一个夜晚,都不要再和隋陆分开,不要再错过。

    因为虽然过程痛苦、茫然,在灾后的废墟上不停做梦,但他终究还是好好地长大了,可以自己飞了,所以这个愿望应该不难实现——他是这样想的。

    陈津南的生日一过,这一年便差不多走到末尾了。

    年底,各行各业都在奔忙,发条拧紧,节奏进一步加快。北京下了几场雪,还没化干净又盖上新的,在这样的循环中,2005年的最后一个月飞快地过去了。

    转眼间,年关将至。

    隋陆照例要回A市的外公家过年,陈津南则留在北京。

    分开一个星期,不算太难熬,再加上现在人人都有自己的手机了,可以随时发短信打电话,甚至是互传彩信。除此之外,还能上网聊QQ,发邮箱等等,比起以前,对方一出门就联系不上的情况,实在是方便多了。

    二十一世纪的好,似乎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渗透进每个人的生活里。

    除夕当晚,等饺子煮熟的时间里,陈津南窝在电脑前,和许久未联系的江祁聊天。

    江祁在用QQ音乐听歌,昵称旁边显示了一串歌名,一会儿是《数鸭子》,一会儿又变成了《邋遢大王》。陈津南问他怎么听这些,江祁过来好久才发来一个郁闷的表情,说是在放音乐哄表姐家的小祖宗。

    姜奇也在线,他今年没回老家过年,这会儿应该正窝在“捌零后”的网吧里,至于他昵称旁边的歌名,果不其然都是周杰伦。

    陈津南的QQ宠物终于赶在年前变成了已婚企鹅,陈津南刚喂它吃完东西,隋陆的电话就来了。

    “南南。”

    “新年快乐。”

    “啊,”陈津南愣了愣,忍不住傻笑起来,“现在还不到八点呢。”

    “今天家里人多,零点的时候会很乱,所以提前给你打了。”

    “哦,那你今天……”

    只听了一个问句的开头,隋陆便很自然地接道:“今天穿的很普通,黑色毛衣和牛仔裤,外套是……”

    “等一下,我没有要问这个!”陈津南打断他,心说这都哪跟哪啊,自己平时是有多爱问这个问题,都让隋陆形成条件反射了。

    “我是想问,你今天开心吗,待在家会不会一直被家长管着啊?”

    隋陆轻笑一声:“宝宝,再过几天我就二十三岁了,长辈再怎么想管,也管不住了。”

    “其实今天……我做了一个决定,”他和陈津南打电话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放轻语气,说到稍有犹豫的内容时,听上去似乎更加温柔了,“虽然具体还不确定,但还是想先告诉你。”

    “我打算辞职了,最晚今年下半年。”

    门外,孟勤皱着眉,在客厅里不停踱步,低声同丈夫道:“南南是不是谈恋爱了?最近每天都打电话,还经常对着手机笑。”

    “可能是吧。”朱建觉说。

    孟勤显然对此倍感焦虑,转而又对朱语童说:“童童,南南不会跟你撒谎,回头你找个机会,帮阿姨问问他。”

    事实上,陈津南和隋陆重逢的事,朱语童已经知道了,她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嗑瓜子,闻言放下果盘,打算帮陈津南打掩护。

    “哎,年轻人谈个恋爱怎么了,”不等朱语童开口,朱建觉劝说道,“要我看,咱们谁也别多问了,给年轻人一点空间嘛。”

    ……

    陈津南对三人的纠结一无所知。

    离零点还有几个小时,小区里有不少孩子在放炮玩,大多是呲花、摔炮和陀螺炮之类,也有零星的烟花窜上夜空。

    他握着手机,转了下椅子,面向窗户,眼里映着烟花的碎光。

    没有对隋陆的话表现出惊讶,他的回应是轻快的,含着期待的,仿佛儿时失败的冒险游戏终于有了重新开局的机会,而这一次,他们不仅有勇气,还有底气。

    “好啊,”他说,“那我们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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