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长的礼宾女孩_第四章|距离的边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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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距离的边界 (第2/2页)

桌面。她不想让任何人的名字,在此刻的安静里抛出回声。

    h昏到来时,窗外的云像被谁轻轻搅了一下,层次有了细微的变化。廊下银杏的叶一层一层折出微光,像把晚霞拢住的帘。她把最後一张临时名牌换回正稿,钉枪落下的声音清脆,像在页尾打了一个小小的句号。

    「走吧。」身後传来他的声音。

    她转头,看见他站在半步之外。视线对上,他眼里的疲意b她想像得更深。她忽然想起上午那束被他悄悄挡去的光,心里升起一阵微妙的酸。她点头,把钉枪放回箱子,两人并肩走过正厅。工务在远处收线,拖轮滑过地面的声音很轻,像有人用笔在纸上画一条不想打扰人的线。

    老宅侧院b正院更安静。银杏树在头顶拢起一层浓密的叶Y,风进来就被细细切碎。她在石阶坐下,将资料夹摞成一叠放在身侧,双手交扣在膝上。少齐坐在她右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疏远,也未亲近,像是刻意留下的一道空白供夜风行走。

    「今天有几次,我以为你会走近一点。」她先开口,声音柔,没有责备。

    「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答,没有修饰。她想到二号门那束光,想到他站在廊端向安保做的短促手势,想到下午他让人替她守门,她把那些画面放在他这句话的旁边,一切便齐了。

    她看着树影,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只是习惯了我在?」语气很轻,像把一张纸放到桌上,不摔、不推,只是轻轻放下。

    他侧过脸,目光沉下去。沉默在银杏叶的沙沙声里拉长了一息又一息。他像在慎重地挑字,最後说:「你低估了自己。」

    她低笑了一下,笑意里有一点被戳穿的无奈。「我不是要听好听话。」她看着夜sE,「我只是想确定,不是因为用了很久,所以舍不得换。」

    他没有马上反驳,反而把视线投向远处的廊灯。「你知道我不太说因为我的句子。」他停一停,才补上:「但有些安排……的确是为了你。」

    她偏头看他。他没有看她,像是把心里的线沿着廊檐慢慢往外放。「你不在的时候,迎宾部也能运转。」他说,「只是节拍会变。我不喜欢那样,不是因为错或对,而是因为我习惯你的准确。」

    「你看,」她低声道,「你还是用了习惯。」

    他终於转过脸,视线与她正面相撞。眼底那点疲意被夜sE溶解,留下的只是一种近乎固执的稳。「我在意准确,」他说,「但我在意的准确,来自你。不是工具X的替代。」

    风穿过叶缝,轻轻地答了一声。她没有再追问。她想,他能把这几句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把他那条一向笔直的语言,往她这边挪了半步。

    安静里,她忽然伸手去捡落在两人之间的一片叶。银杏叶的柄很短,她只能用指腹去夹,夹到一半,叶边在他指背上蹭了一下。碰的那一瞬很轻,轻得像风刚掠过水面。他没有躲,也没有把手往她这边挪近,只把手指弯了一点,让叶柄更容易落到她掌心。她垂眼,谢谢两个字没有出声,却像从喉咙悄悄落下。

    「晚上地滑。」他说,「回去的时候慢一点。」语气自然,像每晚都会发生的对话。

    她点头,把那片叶夹进资料夹最後一页。抬眼时,他正看着那枚叶尖在塑胶透明页上投下的影。她忽然生出一个很近、很小的念头: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离开,她会把这页带在身上。不是为了怀念,而是为了在某个需要准确的时刻,打开它,告诉自己,节拍还在,等他回来接上。

    「那封邮件,」他忽然开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把话题调了回来,「我没有回覆。」他似乎知道她看见了,却没有拆穿她的犹豫与内疚。「不是因为拒绝,」他说,「是因为我在想:如果要走,就要多带走一些。b如,把这里的方法带过去;或者,把那边的资源带回来。」

    她心里一紧,下一句不自觉就跟着落下:「那我呢?」

    他看她。「你在的地方,节拍就稳。」他把下午那句话说得更缓、更清晰,「这不是说场地,是说我。」

    她没有接话。夜sE像一张无形的絮,把她那些浮起又沉下的问号都轻轻按住。她不知道该把这些话放哪里,先把它们放进安静里,也很好。

    两人起身时,回廊的感应灯依次亮起,光把他们的影子拉长、截断、再拉长。走到分岔,她停了停,像是要说什麽,又像只是想听他鞋底在石面上最後一次落地的声音。

    「晚安。」他说。

    「晚安。」她答。声音很轻,却落得准。

    回到房间,她把资料夹放在桌角,打开电脑。收件匣仍旧把那封邮件顶在最上方。她没有点开,先把今天的异常记录逐条键入简报,把时间、现象、原因、处置与改进逐栏填好。指尖落在键盘上的节奏跟白天没有差别,准确、乾净、没有多余的拖尾。文字排成方整的方块,像一个个可复用的段落。

    做完,她才让游标停在那封邮件上。视线在标题上停了三秒,她x1了一口气,点开。熟悉的英语在屏幕上摊开,教授一贯的克制与Ai惜在字里行间。读到最後一句,她把背靠在椅背上,让椅背与肩胛之间贴紧,再贴紧一点。她把窗口缩小,又放大,最後关掉。不是逃避,是把判断的时间从夜里挪到白天。

    她cH0U出一张白纸,写下三个词:远程覆盘、双线同步、文化转译。写完,她忽然笑了一下,它们看起来像一份工作备忘,实际上又何尝不是给未来的一张通行签:如果真有一天要让距离进来,那就让方法先去铺路。

    手机在桌面震动一次,来的是一条极短的讯息:

    【回房了。】

    没有署名。她也不需要署名。

    她回:【好。】指尖停半秒,又补了一句:【明早我七点半在场。】

    对方很快回来一个点,跟白天那个点一样,简单,却把一件事落了锚。

    她把那片银杏叶从资料夹里取出,放在台灯下对着光看。叶脉清晰,像一条条流向同一处的河。她把它又小心夹回去,关了灯。黑暗铺过来时,她听见窗外的叶在风里答应了两声,很轻,像在对夜说:稳。

    她躺下,意识在枕边化开前的最後一刻,想到一个不起眼的细节,白天那束被他挡掉的光。如果关系也有光的角度,她想,至少今晚,刺眼的部分被挡了一下。距离仍在,但边界被描清了;她知道下一步该走在哪一条线上,既不越界,也不退後。等到哪一天,对方终於把我这个主词说得更靠前一点,她就把那片银杏叶从书页里取出来,按在他的掌心里,让他看它如何在光底下完整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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