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根（3） (第1/1页)

    偶尔以珊下课後会留下来看她练跑，她说了几次肯定很无聊，还不如回家看电视呢，以珊还是笑着说不管我就是要等你。

    nV孩坐在司令台边缘，洁白的双腿就那样晃呀晃，鞋跟轻轻蹬着磁砖墙面，敲打出规律的旋律。

    她走到nV孩身边大口灌水，想着世上哪有这首歌呢。

    「小酒窝？」

    「不是。」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不是。」

    「到底是什麽歌啊？」

    「公布答案，是周杰l的稻香！」

    「蛤？怎麽可能是稻香！」

    「不管！你输了！」

    以珊笑得很开心，像是个毫无设防的孩子，她们常常玩这种猜歌游戏，她每每都输，但她总是不服输地说是以珊一点节奏感都没有，出题目出得乱七八糟，把nV孩气得跳脚。那是２００年的初夏，青春的尾巴。

    放学路上有一摊粉圆冰，摊子很小但排队的学生很多，老板就随便摆了几张麻将桌，拼在一起扩大摊子范围，大家就挤在一块吃冰。

    她们有次练跑完过来吃，纯粹是路过，没想到一试就成主顾，以珊夸张地说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粉圆冰，逗得一旁佝偻的七旬老人哈哈大笑，连忙叫孙nV再添一碗来，他请客！

    位置太挤，她的左手臂紧贴着以珊的右肩，她意识到自己刚跑完步满身大汗，自己都闻得到汗臭味了，有些抱歉地想挪开身子，却发现实在是太挤了进退两难，nV孩无所察觉地认真吃冰，没发现她自己瞎折腾。只是歪头看她：「再不快点吃就要融化罗！」

    「好啦。」她放弃抵抗，低头嚐了一口，头皮发麻：「太甜了。」

    「哪会？」

    「我才不是你，蚂蚁人。」

    「你再吃一口看看，肯定会改观！」

    「恶——」她吐着舌头露出嫌恶的表情，毕竟她不嗜甜。

    「哇！你超没礼貌啦！」以珊用气音小声地说，好像还偷偷踩了她一脚，边说边把她手上那碗抢走，自己吃得一乾二净。

    「大胃王今天要吃几碗才够呢？」她笑着问，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nV孩嘴里塞满东西、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像对街宠物店里的小仓鼠一样。她上次想，家里养这种可Ai的动物也挺不错的。

    「要你管！」nV孩把最後的糖水都喝完，一把背起书包：「今天你请客！因为你刚刚输了！」

    「??」不想养了、养不起。

    别人都说她伶牙俐齿又厚脸皮，那肯定是没见过她和nV孩私下相处的模样，蔚以珊百分百是她的克星。讲道理的话她不只说不过人家，还不想说过人家。可怕的是她似乎乐在其中。

    完完全全的受nVe狂。

    ２００年夏末，【海角七号】在全台上映，那是她们一起看的第一场电影。学校附近有间便宜的二轮电影院，因为海角七号实在太红，没多久二轮电影院就上映了。暑期辅导下课後，她们和阿豪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坐满一排位子，灯光还没暗下来时，狭小的影厅内都是他们班里的嘻笑声。

    「如果你等等要擦眼泪的话我有带卫生纸喔。」她笑。

    「我才不会哭！」以珊边说边做了个鬼脸。

    当灯光暗去，眼前只剩下一段国境之南的动人羁绊——

    她好喜欢这句话——「留下来，或者我跟你走。」

    暮sE动人，阿嘉在落日余晖中拥抱友子，海cHa0声沙沙响起，远方几只海鸥掠过天边。他在友子的耳边轻声说：「留下来，或者我跟你走。」

    那时莎莎只想，开口叫对方留下来容易，要说出「我跟你走」，却需要义无反顾的勇气。

    身旁的nV孩似乎感动了，偷偷地用手指拭去泪水。

    电影结束後，她看见nV孩的眼圈是红的，於是笑着装作什麽都没发现。

    阿豪大声地唱着：「当yAn光～再次～回到那～飘着雨的国境之南～我会试着把～那一年的故事～再接下去说完～喔喔喔～」

    她情不自禁跟着一起唱，以珊也是。彷佛大家正身处电影中那场海边的盛典。阿豪蹦蹦跳跳地说：「我以後也组一个乐团好了！g！范逸臣太帅了吧！」

    「笑话真好笑，一百分。」她笑着拍拍阿豪肩膀。

    「我是认真的！我以後上电视你就不要嫉妒我，也不要装作和我很熟！就算想和我搭话也要忍住！」

    「我求之不得呢。」

    等等还要打工，她便和以珊一起先走。以珊抬头看着被夕yAn染红的天空，说，好想看海呀。

    电影中yAn光灿烂又简单纯朴的恒春太过迷人，更不用说那片蔚蓝大海了。

    她说她也是，海边的印象只停留在小时候有次全家出游，爸爸mama牵起她的小手，带她踏入冰凉的海水里，脚下的沙子炙热却柔软。水花倏地溅了她满脸，嚐了一口海水又咸又涩，她却笑得好开心好开心。

    「那我们去吧，就我们两个。」以珊停下脚步，笑着开口。

    她转头看着nV孩，nV孩是认真的，双眼炯炯有神。她也跟着笑了：「那就先认真存钱吧！笨蛋。」

    「收到！」nV孩笑得灿烂无b。

    一直以来埋头苦g只为了存钱早点，那是第一次，她有了离开之外的其他目标。她想和nV孩去很多地方，很多很多，然後她想告诉那nV孩，你看、你的世界一点都不狭小喔，是辽阔无边、无远弗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