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 (第3/3页)

提电话，不然我们联系不到你。如果人太多就不要去挤了，还有，一定记得早点回来，别搞得太夜了，不安全的。”

    听着父亲的絮叨，雅思心中温暖，点点头笑着道：“我知了阿爸，sorry哦讲要陪你们结果又出门...我一定尽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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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街上并不像雅思预测得那样人多，反而有些空荡，想来是都往繁华的地段去了，前世尖沙咀的人群乌泱泱，想来这一世也如此；时代广场、兰桂坊、维多利亚公园...不，应该说整个中环人都不会少；还有马场...他应该也在马场吧？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难为他还要应酬...

    她权衡一下，还是往一个熙攘繁盛的地方去，不过看着一片人头攒动的景象，她早前想体验一下的想法也成‘叶公好龙’。于是她只在外围转了几圈，拍了些照片又散了会步便开车回家，虽然与人群集中地背道而驰，可一路灯火璀璨，亦不失节日氛围。说来好笑，她在外面逛了一圈再回家时，也不过11：35，离跨年还有二十五分钟。她停好车准备回家，却又犹豫着站在家门前不去翻钥匙，而是鬼使神差般选择往小公园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那儿...吃雪糕？雪糕车今天应该没开张吧，过节呢。坐会儿？为什么要去那里坐，晚上还是有点凉的，容易感冒，还不安全。

    可她还是坐定在公园的长椅上，所幸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把整个公园照得一览无余。然而只她一个人终归是有些无聊的，以至于她自己都怀疑为什么要执拗地坐在这，但一想到回家又要和姆妈打机锋...还是坐在这吧，虽然她明白那是母亲对孩子的关爱，但谁都架不住总是被问情感问题，尤其是她如今的灵魂并非一个对于感情不太知事却又野心昭昭的年轻女仔。

    真不知道二家姐是怎么受得住的。她叹了一息，又不禁微笑，想起叶铭英那句要做中年妇女的偶像来，别人不知道，但确实是把她姆妈吸引住了，要不然也不会老是念念不忘他这位叶生。每次她被姆妈问得烦躁，心里就恨恨想着要把叶铭英的秘密抖出来，叫姆妈死心，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眼望手中把玩着的数码相机，雅思终于找到些事做，审阅起刚刚拍的相片来。她向来对自己的相貌自信，再美的风景在她那里也不过是陪衬，故而她很喜欢出镜。哪怕刚刚她单独一人，也要找好心人帮她拍上几张，但不同的人拍出来的总是有些区别。譬如她看街灯下那几张眉眼舒展，显然称心如意；而看和玩偶合照那几张时却蹙眉抿唇...这几张好像是让一位安保拍的？男人拍照真是...啧。再看最后几张时又有些惊奇得微微张开嘴——那是她买完荧光棒后找卖给她的小贩拍的，其中一张她的手抚在额边微侧着脸，连眼睫都垂着，分明是还在整理仪容，可别人就是这时按下的快门，配着手腕上因为稍有延时而别有意趣的荧光圈与身后辉煌的街景，这张不经意的相片竟十分出彩。她满意地扬起右手腕转了转被衣物阻住不能下落的蓝色荧光圈，想起包里还有几支没有拗开不知颜色的荧光棒，随手摸出一支来，不经意间看到了时间，竟然已经11:57了。于是她一只手赌宝似地‘□□’着把荧光棒弄亮，另一只手则有些忙乱地拿起手提电话打开电话簿，找到单一个‘M’字母的联系人——还是唐芸在得到她的答复后帮她找叶铭英问的号码——她跑到外面坐这么一会，不过就是想在跨年时给他打个电话，又怕姆妈发现...

    她盯着手提电话屏右上角小小的时间显示，莫名紧张到喉咙发紧。她自然不是怕什么‘千年虫’让通讯瘫痪，已经经历过一遍的事她早已知晓结局...她忐忑的是他会不会不接电话。待会跨年倒数肯定人声鼎沸，微弱的铃声在喧哗时会不会完全被吞没？而且他在马会哎，应该要上台吧，手机会不会静音？又或者根本没带在身上？她委实不确定，以至于远处发闷又庞杂的呐喊庆祝声响起时，她才恍然着发觉已经过了零点。

    旧世纪已在身后，新世纪正在眼前，千年百年就这样交缠着送人们到历史的新一个起点...明明一切在分秒消逝中都未变，却又似万象更新。

    便在一晃神间，她的手指未按下拨打键，手机却响起——赫然一个‘M’在电话屏上叫她挪不开眼。

    是他在新世纪的前一分钟里先给她来电话！

    她微颤着手接听，勉力控制着声线不要太抖震：“喂？”

    “Jessica。”他温润的声音响起，竟也有几分动容的颤：“千禧年快乐。”

    “千禧年快乐，Martin。”她的眼中蓄满了欢欣的眼泪，明明是祝福偏带了哽咽。

    “往右看。”他轻声道，却叫她猛然转头——火树星桥、街道空落，他站在街对面含笑凝望她...

    她的爱人正走向她。

    坚毅而笃定地走向她。

    她不觉间已站起身，手上还拿着那支亮起的荧光棒，显得她有些呆，可她已顾不得这些了。直到他走到她身前站定，叫她能看清他眸中深刻的情绪...

    “我是在做梦吗？”她轻声问。

    他含笑摇头，语气果决：“不是。Jessica，千禧年快乐。”

    照进她眼中的光被泪折映成细碎的星辰，从眼眶滚落而下。

    而一方纯白纸巾被贺峰递与她。

    像极了他们的初见。

    雅思破涕为笑，接过他手上的纸，却不急着擦眼泪，只问道：“你不是应该在马场同董生他们在一起的吗？”声哑却软和。

    “新世纪，我想第一眼望到的是你。”他的情话动人而真诚，便如同他这个人一般：“Jessica，我想往后每个重要时刻，第一眼望到的都是你。”

    他们早已心照不宣，不是吗？

    雅思的眼更加红，却撑着理智问他最后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已牵上她的左手摩挲，她从他眼镜的倒映中看到那根荧光棒的颜色——也是蓝色：“你去北京那一天...我醒来后发现你不在我身边。”

    如果他生病了，两个多月根本治不好，那么她猜对了，她的想法竟然成真了！他还没有生病，还是自信从容，还未多疑到猜忌他们的爱...便是这一刻，她突然感谢起满天神明，尽管她从不是一个信徒。

    他把雅思手中那根荧光棒抽出，弯折一下想带到自己手上，却有些笨拙。她低着眸看他突然稚气的举动，竟伸了手认真地帮他带好在手腕上，又朝他扬了扬自己的那个已经有些暗淡的荧光圈。

    “你看，我们天生一对，连荧光圈的颜色都一样。”他半开玩笑说。

    紧接着，他们拥抱彼此，似要将对方牢牢嵌进骨血中一般。

    他们在人声寂寥处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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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她是如何答复唐芸的？

    “千般障碍，不信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