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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 江于行教他那句“我养的,是我陆云停的妻”震得还有几分余波,心里还在愤愤,手却快过脑子,趁势就抽回了自家幺弟的手,干巴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该上路了。” 陆云停道:“包袱里有一封信,你们去码头,寻个叫宋濂的管事,将信交给他,他能安排船送你们回去。” 江于行和江于安都看向陆云停,有些别扭的,说:“多谢陆少爷。” 江于安一步三回头,走出好远还要回头看一眼掩映在山色当中的庄子,对江于行说:“二哥,咱们真的只能把三哥留在这儿吗?” 江于行说:“不然呢?” 江于安闭上嘴,神情有些怏怏,江于行看了他一眼,心道还好没有将陆云停将老三拐上床的事情说了,不然江于安怕是死在庄里也不肯走了。至于陆云停说的那句话,江于行冷静下来,心里是将信将疑的。 话说得好听,现在想着要娶老三,等再过几年呢?说不定就瞧上别人了。 江于行又叹了口气,深觉心累,就算不愿,又能怎么办呢?不说老三自己愿意,就是那张卖身契,他们就别无选择。江于行突然摸了摸包袱里的银子,心中暗暗下决心,不管如何,这笔钱是一定要还给陆家的。 他们欠陆家的越多,江于青就越想着报答陆家,抬不起头,挺不直腰。 江于行和江于安一走,江于青的生活再度回归平静,可江于行所言,却时不时地回响在他耳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夜,江于青竟做了一个混乱无序的梦,梦里是恼怒的陆老爷和陆夫人,他们如被背叛一般,伤心又愤怒地看着江于青,说:“我们待你不薄,你竟如此不知廉耻地勾着云停!”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农家子,若不是有陆家,焉有你今日?你不思回报,还想害得陆家沦为江洲笑柄,断子绝孙,如此恶毒,其心可诛!” 倏而又是陆云停远远地瞧着他,他身边站着个瞧不清面貌的女郎,身姿窈窕,周遭尽是恭贺之声,赞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江于青叫了声,“少爷。” 陆云停神色冷淡,牵起那女郎的手转身就离去了,江于青抬腿追过去,却无论如何也跟不上,只能一声声地叫着,“少爷,你等等我!少爷!……” 江于青浑身都似如坠冰窖,他好惊惶,太过害怕,竟一下子自梦中惊醒了。江于青坐起身,惊魂不定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已经是冬夜了,额头后背都出了一身汗。 兴许是他动静太大,陆云停迷迷糊糊地觉察了,伸长手臂搂他,含糊地问:“怎么了?” 江于青抖了一下,慢慢垂下眼睛,看着陆云停,许久没有说话。陆云停挣扎着睁开眼睛,烛火昏暗,他瞧不清江于青的神色,哑声问道:“被梦魇着了?” 江于青低低的嗯了声。 陆云停笑了笑,将他拉着塞回被窝,抚着他的后背,道:“来,少爷抱着睡,什么魑魅魍魉都离得远远的,一夜安睡到天明。” 江于青听着他睡意惺忪的声音,鼻尖一酸,将脸埋在陆云停颈窝蹭了蹭。 这一日,正逢着江于青书院小考又夺了魁首,又是旬假,陆云停早知道了这个成绩,很是与有荣焉,便将这事儿告知了陆夫人和陆老爷。 陆夫人笑话他,道是江于青这成绩,瞧着竟比陆云停在书院里还要出色。 陆云停反而笑得愉悦。 正说着,有下人来送首饰,是城中首饰铺子里打好的一套点翠嵌孔雀石头面,陆云停看了眼,道:“这支簪子上的梅花不错,再晚些,赏梅时就很应景了。” “娘戴着一定好看。” 陆夫人嗔道:“娘都这把年纪了,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不过是过些日子要去赴知州夫人的宴。” 陆云停点点头,道:“听张嬷嬷说娘这些日子常去赴宴?娘不是一贯不喜欢这些应酬吗?” 陆夫人体弱,陆云停身体也不好,自是没有心思参与这些应酬。可自陆云停弱冠之后,陆夫人心结解开,比以前也精神了许多。 一旁的仆妇笑道:“还不是因着少爷——” 陆夫人打断她,道:“好了,你和于青也回去吧,我乏了,想歇歇。” 陆云停没将这话放心上,道:“那娘先歇着,晚些时候我们再来陪娘一起用午膳。” 江于青也行了一礼,道:“夫人好好歇息。” 陆夫人笑道:“去吧。” 揽芳阁里有一株晚桂,这个时节花也还未谢尽,留了几支绽放出浅浅的桂香。陆云停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时见江于青看着那株桂花树发愣,道:“看什么呢?” “这花都快落完了,有什么可看的,”陆云停道,“娘上回让人做的桂花蜜还有些,泡了尝尝?” 江于青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陆云停吩咐了小六,见江于青心事重重的模样,皱了皱眉,道:“怎么了?这几日都魂不守舍的。” 江于青回过神,看着陆云停,一眼就撞见陆云停关切的眼中,摇摇头,道:“我只是在想着今年的岁考。” 陆云停笑了,道:“这有什么可发愁的。” “你且放心去考,今年的第一,定然还是你,”陆云停道,“等你考完了,书院休假,我便带你去临州走走如何?”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总拘在一处也不好。临州虽不及江洲富庶,可临州的酒,临州的鱼脍是一绝,在江洲可吃不上。” “去了临州,我们可以在去丰山的空明禅寺一游——” 话还没说完,就听江于青叫了声,“少爷。” 陆云停:“嗯?” 江于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陆云停,说:“少爷,咱们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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