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食(太监攻)_15入幕之宾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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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入幕之宾 (第1/1页)

    如果你想,我也是你的。

    但相聚短暂,分别,似乎是注定好的事。

    今日阳光璀璨,昨夜下了场大雨,碧空如洗,天上没有一片云。我们的轿子落在最繁华的一条街,九千岁今日穿了艳色,嫩且暖,初开的桃花一样。

    我们一同逛街,去裁缝铺子里买衣裳,到饰品铺子里挑玉佩,他差人订制一对白玉戒指,一大一小,刚好套在我与他的右手食指上。

    这是情人间迟来的信物。

    “这个戒指真好看,如果有朝一日,我们要分开,可不可以把你的那枚也给我?”我瞧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佯装玩笑地说。

    这是我对即将吐露心声的不安,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懂,当着老板与伙计的面,亲吻我的手背,用戴了戒指的手与我相扣。“真有那一天,想必我死了。”

    他说的决绝,目光却温柔。“如果是这样,何止一枚戒指,钱,房子,我养的护你平安的暗卫,甚至我的尸骨,只要你想,我的东西,你全部可以拿走。”

    “……全部?”

    “嗯,全部。”

    他又开始说我不理解,却深感震撼的话。如若旁人是他会怎样好啊,你想要就给你吧。又或者是,别想那些,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的。

    也许是对未来的期许,也许是对恋人的搪塞。大抵没人说的如此破釜沉舟,却又自认寻常般心安理得。

    他是过于自信,还是被蒙在鼓里。他似乎从未想过其他可能,譬如他不再欢喜我。又譬如,我孱弱的身体没能熬过某个冬天,在他的爱退散之前,就这样潇洒又自私的死去了。

    “启堂,我不值得你这样,其实我……”我心跳如鼓,几乎脱口而出。其实我骗了你,我根本不是你最初要找的人,你是先有了爱,才看到我,不是遇见我,渐渐萌生爱意的。

    因为我从未亲眼见到爱情长大,所以才会连领受都一脸茫然,惶恐不安。

    “钰儿。”因为不够坚决,我的话没能说完。九千岁笑着打断我,他转过头去,用目光示意。

    “有什么话,到别院再说。外面有位老先生一直看着你,是认得的长辈吗?”

    他这样说,我应声望去,果真瞧见眉头紧锁的夫子。他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长衫站在铺子外头,看起来寒酸,面容憔悴,比之前更加苍老。

    “李先生!”

    那是在书塾教我的老师。我曾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听他讲过十年的书。自我离开那里,也不过两个月,如今再次看见,却像是隔了一个人生那么长的时间。

    我快步走上去,如往常般寻常却生疏的与夫子问好。他却不像以前一般和颜悦色的笑。“子柳,你生病了吗?”

    子柳是我的字,因为我的名太像女子,外面的人大多叫我子柳,或是沈公子。

    夫子这样说,我的脸色定是显而易见的不好。我冲他一派轻松的笑。“是我之前不注意,感染了风寒,大夫说没有大碍,过几日就会好了。”

    夫子点点头,看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九千岁。又问:“两个月前,你父亲差人来学堂给你退了学,可是因为生病的事?”

    成了阉人的娈童,哪里还可以上学。生病的理由固然好,却不能用来搪塞一辈子。我感觉到九千岁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纵是我已非常欢喜他,也不曾质疑他的爱,仍然不能将我们的关系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我低下头,不能欺骗自己的老师。“那时候我身体康健,并不是。”

    “春闱在即,你找到了别的更好的老师?”

    我摇头苦笑。“也不是。先生,我……我发觉自己在读书上并无天赋,指望这些才学出仕实在困难,还不如……另谋出路。”

    我下意识想要望向九千岁,却又生生将视线转回来。没料想夫子还是敏锐的猜到什么,却因了解我的为人,不曾猜想我以色事人,只是看了看九千岁,又望回我。

    “子柳啊!我今年已近不惑之年,知晓读书之路坎坷,多少人白了头发也考不上一个举人。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多好的苗子。老朽愚钝,看这位大人俊美无俦,气度非凡,不知道是皇亲国戚,还是别的贵人,不管怎样都是你我得罪不起的位高之辈。能被这样的伯乐发现,慧眼识才,做入幕之宾固然好。可是,子柳,你是我出色的学生,你聪颖又勤奋,这些年来,风雨无阻,哪怕病中也从未缺勤。”

    “你……春闱在即,已经是临门一脚的事,你怎么……怎么连试一试也不肯,你怎么……就这样糊涂啊。”

    是啊,春闱在即。

    与九千岁成为对食是七月,现在是九月,再过半年,就是无数学子翘首以盼的,三年一次的春天。

    我曾经非常努力,希望榜上有名,希望光宗耀祖,希望得到父亲的夸赞,吃到母亲为了庆功亲手做的蜜酥糖。

    我也曾想骑着骏马过街巷。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人生忽然偏离了赛道,往日的努力成了崭新的积累。上苍是公平的,得到总归意味着失去。我得到了家族的平安,得到了九千岁的爱,平生头一次体会到被人放在心尖儿上疼惜、被人大张旗鼓偏爱的滋味。总要失去一些机会。

    这些事自我知道自己要成为九千岁对食时就已经知晓,见到他后,得到的这些已经算是意外之喜。若说有什么遗憾,大抵是辜负了老师的拳拳心意。

    “对不起……”我无言面对先生的脸,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人轻轻扶住了肩。

    “生病的时候说什么胡话。”我回首望九千岁,他目光里没有了笑,即便是笑着,眼眸仍是深邃的。“你的字写的那样好,文章想必也不错。我还等着子柳兄高中,请我喝杯状元红呢。”

    我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他是在为我解围,还是说的真心话。这事情未免有些离奇,哪怕他将我放在了与他同等的程度,哪有人会让自己的男妻参加科举考试的。

    “他会去的。”九千岁却分外认真,一连说了两遍。“他生病时都在温书,写字也不曾落下,那是他真心欢喜之事,他会去的。”

    夫子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贵人会这样说,却也没有多震惊,抬手行礼。“那就好,那就好,老朽适才情绪激动,大人勿怪。”

    九千岁扶住他的手。“不,是我要感谢先生。先生为子柳着急,是为子柳好。我……他是我此生非常重要之人,他救了我的命,并非我的幕僚。”

    “我被欢喜蒙蔽,一叶障目,是我看见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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