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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1/1页)
一、 雪,漫了灰瓦。 檐角下的护花铃在瑟se的风声中胡乱打着转,如同断翅的枯蝶。渺远的乐音淌到院中孤立的寒梅枝头,震落一指厚的积雪。 酷寒的冬夜被阁中四处暖黄色的烛灯照的不似那么冷了,月光也似乎变得稀疏起来,攀附在窗口。 主殿,宋砚词半披白裘斜倚在贵妃椅上,浅灰色眸子半眯着,剑眉微皱,自生冷冽。过白的肤色与玄袍对比鲜明,似初雪与红梅。 温热的梅酒在手中的琉璃盏中摇晃,有时被放回碟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与殿外的刀剑碰撞声此起彼伏,如锦瑟共鸣。 “月疏阁这般严密的防守,能打到这也算不错,定是多亏了陆余白近些年的精密情报。”宋砚词如是想着。 喝了大半年陆余白下的毒,他的武功几乎损失殆尽。谁能想到呢,他费劲心思宠的人竟是他亲弟弟宋砚寒送来的jianian细。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这一盘必死的棋局,可又有哪一步不是宋砚词他自己执子的呢……他可怪不了别人。 “嘭”黑檀木大门被撞得稀碎,两个黑衣人闪身入殿,艳红的刀刃闪烁着寒光直扑宋砚月面门。 他斜眼浅浅向外瞥了一眼,尸首狼藉,温热的血液喷射在洁白的雪地上。 “呵,现在真成了雪日赏梅图了” 宋砚词自嘲道。 他没有动弹,也没有闪避携着劲风的刀刃,又悠悠饮下一口酒,慢慢阖上了双眼。 “琤!”刀剑相格的声音。 “主人恕罪,奴来迟了。”苍白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手上的动作却凌厉生风。 宋砚词睁眼盯着面前与刺客搏杀的瘦削身形,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顾翊棠?自从他主动放弃狐族首领自甘为奴,宋砚词只把他当一条泄欲的狗,也就是看他长得好看又耐玩才留下他。为何是他? 顾翊棠身上的麻制单衣早已被鲜血染红,几道破口歪歪斜斜地横在腰腹之间,鲜血顺着握剑的手腕滴落。好在他是六尾狐,纵使身体空虚得不成样子,解决这几个刺客还是没问题的。 “抱歉主人,奴擅自解开了内力。”顾翊棠心虚地自觉跪下,用余光将宋砚词上下检查了一番才松了口气。 觊于顾翊唐过高的实力,宋砚词勒令他待在阁内的时候必须封住内力,仅仅做好一个床奴该有的本分。 宋砚词不语。 喊杀声似乎又在逼近。 “冒犯了。”顾翊棠低首,把剑插回鞘内。 他擦尽了手上的血污才上前几步将宋砚词抱在怀中,脚一点地飞出了窗口,顺道扯过一件披风,将宋砚词仔仔细细围了,如轻鸟飞旋,顺着后山山势而上。 雪更大了。如鹅毛盘旋,隐隐有令人看不清路的架势。 顾翊棠单手打退了几波敌人,身上的伤口多了几倍,却是没有让宋砚词伤到一毫。 “来的人可真够多的。”宋砚词看着山脚浩浩荡荡的火光,不禁感叹。他的好弟弟一看就准备了很久,为了阁主之位,也是煞费苦心了。 “主人您冷吗?”顾翊棠下意识问到,又猛然意识到主人如此厌恶他怕是不会回他的,堪堪闭了嘴。 “还成,倒是你……”宋砚词叹了口气,抬手替顾翊棠掸去头上的积雪,又揪着他露出的狐耳揉了揉。 这里再走几米就是悬崖了,山下的火光还在不断逼近。 “阿棠,我不想死在他们手里。”宋砚词抬起头主动搂上了顾翊棠的脖颈,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突然的温热让顾翊棠僵住了身子,他将宋砚词贪心地又往怀里搂了些,迈步向悬崖走去。 “对不起……”宋砚词没有说为什么,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我很爱您,主人。若再来一次,我还是爱您。”顾翊棠换回了自称,温和地笑了笑,深棕色眸子里满是诚意。他握住宋砚词的手,轻吻了一下。 “再见。” 一跃而下的二人盛开在雪夜里,消失在茫茫的白色中。 “可惜一溪风月,莫教踏碎琼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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