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的痕迹藏在过去 (第2/2页)

，冷汗直下，他还一边想着是自己太脆弱还是父亲的太绝情。

    氧气灌入的时候，他终于可以安然的闭上眼睛，付泽言mama过来了，反手就把付局长推出病房，厉声道，“你给我滚出去。”

    付局长面对夫人从来都是理亏的。

    “你能不能对我儿子好一点？”付泽言mama一巴掌呼在付局长身上，然后指着病房门，“多少次了？我儿子的命也是命。你不能好好爱他，能不能不要害他？”

    “我原本想着先去医院，但是我怕跟张局的见面来不及，结束的时候张局的小助理又纠缠了一会儿，所以就耽误了。”

    “我不听，付哲我告诉你啊，这是最后一次了，再有下一次，咱们离婚，你不要跟我鬼扯那些。”

    “我们不会离婚的。”

    付泽言mama笑了，笑得肆意狂妄，半响，她顿住笑声，阴狠的说，“那我就自杀。”

    夫人重复了一次，“下一次，我儿子再进医院，我就吊死在市政府门口。”

    付局长终于忍不住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道，“你是国家公职人员，这是你该说的吗？”

    “我首先是付泽言的母亲，而后才是国家公职人员。”

    付局长吼了一声，“你不要本末倒置！”

    付夫人一把推开他，厉声道，“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如果我儿子落的云家那个下场，我不会像叶予微那般委屈自己默默离开，你也别指望我会保你前程，我绝对会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付局长愣住了，接着里面传来了付泽言的哭声，听声音像是哭了很久憋不住才出的声，凄婉又压抑。

    付局长想进去，被夫人喝住，“你别进去！”

    “你早干嘛去了，他差点死在你车上的时候你干嘛去了，缺氧倒在地上的时候你哪里去了。你就该听一下他每次是怎么绝望地哭的。”

    其实付泽言知道mama的话是同时说给父亲与自己听的，对于这个家，对于自己，mama似乎从最开始的心疼到后来的难过，最后演变成了现在的失望和厌倦。

    他卷缩在床头的位置，身上的半截短袖早就湿了，他捂住发痛的胸口，问自己，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是不是自己啊，或许自己是多于的那一个吧，绊住爸爸的前程也绊住mama的一生，他再也压抑不住放声哭着。

    付夫人没有推门进去，只是由他哭着。

    那天宋霖全程观战，没有说过一句话。脑子不由自主将这些事情串连，抽丝剥茧，他心里推测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诊断是急性肠胃炎，付泽言住了两天的院，在第三天，医生再三要求还得观察两天的情况下，强烈要求出院了。

    那天宋霖休假，也跟着父亲过来了，穿过拥挤的人群，在所有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下，一下子把他拥入怀里。

    付泽言面色苍白，有些发懵，宋霖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跟付局长说着，“付伯伯，要不我把小言接去我家住几天吧，听医生说他精神状态不佳，可能学业压力比较大，我开导开导他。”

    付局长眼睛飘向宋父，宋父回他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宋霖此举很难不用拍马屁来形容，就算他们心里明清，也难免旁人说闲话。

    宋父大抵觉着儿子太过冒失，想出言阻止，谁知道付局长抢了先，他缓缓点头，“也好。”

    那时候的宋霖对付泽言来说还只是一个不太亲近的邻家哥哥，宋霖就这样把人带回家了。

    付泽言没有抵触，也没有表现的很高兴，大多数时候他还是保持着非常谦逊礼貌的状态。

    付泽言睡的很早，宋霖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已经陷入深深昏睡中，大概是身体没有完全恢复，每天睡的都很多，但是睡眠质量不佳。

    见他皱着眉头，宋霖摸上他的脸，指尖的触感告诉他付泽言在发烧。

    宋霖自己独居，经常加班不回家，家里也没有什么常备药，眼看时间还早，他把被子拉上去，就出门买药去了。

    付泽言是被热醒的，厚重的被子压在他体温逐渐升高的身子上很不舒服，他爬起来慢慢的走出去，径直来到卫生间，高烧让他体力不支，他试着叫了几声宋霖哥，没有人应他。

    这时候，他抬头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脖劲上有几条已经做过去疤手术不太明显的疤痕，他抬手摸上去，摸到熟悉的凸起，接着他把整件衣服都脱了。

    前胸均是疤痕交错，张牙舞爪的像是要把它吞噬掉。

    他小学的时候，被人绑架到国外，日日夜夜被人吊起来折磨，电击，殴打，辱骂，吐口水，被迫吃排泄物，下地牢，囚禁。

    这些都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四肢都做过去疤，只有这些伤的太重，深深烙下无法抹去的印记。

    宋霖所知道的那一次绑架是他最平安无事的一次。

    他赶紧把衣服穿回去，从小到大他都不敢让人知道这些事，也不敢主动跟父母说那些经历，更不敢去回想，他怕回忆起来他会疯掉。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迁就他，同情他，也尊重他，连威严的父亲都是。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父亲，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一个普通的孩子想要普通的生活却久久得不到。

    他的出身决定他的命运，成就了他也毁了他。

    其实不止一个人说过，他能从缅北回来已经非常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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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一桩桩一件件，接连不断的事情告诉他，他是个累赘，如果人民需要他做这个牺牲品，他愿意成全。

    他退出去，来到厨房，没有开灯，他颤抖着手摸索着架子上挂的刀具，泪水流进锁骨里，流过要被心脏剧烈跳动而撞破的胸口，划过那些陈年旧伤。

    他选出一把称手的刀，握在手里，心脏和脖子都是致命的位置，可是动脉破裂会流很多血，他不想把宋霖家里搞的太脏。

    “小言，”宋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状似关心询问着，“你饿了吗？”

    “饿了怎么不告诉哥哥？”

    宋霖也没有开灯，在黑暗里一步步走向他。

    这个时候宋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是，人死在他家里会比较麻烦，虽然他有些不明白自己明明猜测到他有这个心思，怎么还脑子一热把人带回来。

    宋霖比任何时候都话多，“你身体好点了吗？你别在那边站着，过来让我看看。”

    宋霖停在厨房门口，不敢再向前一步，如果再往前，他将成为刺向他的刀，他要自杀，他是拦不住的。

    两人在黑暗里沉默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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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泽言终于从黑暗里走出来，走到宋霖身边，他几乎刚停住脚步，宋霖一把死死将他按入怀里，连带着手都微微颤抖。

    付泽言的身子很单薄，像一张随时可以被捏碎的糖纸，宋霖一只手臂就可以将他紧紧圈在怀里。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宋霖却没有做好，差点让死神把人从身边带走，宋霖不敢再放手，他害怕一松手就再也找不回来他的付泽言。

    他笑绵绵看不明白自己心思，糊里糊涂，频频被命运抓弄，却不曾想自己也深陷在命运的齿轮中，爱意藏在齿轮里。

    原来不是蓝夜酒吧的偶然相撞产生想法。

    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付泽言在宋霖心中变的不一样了，或许是从少年肆意的笑着说，宋霖哥，那只小猫好可爱啊…

    或许是他没头没脑突然一句，宋霖哥你真的很优秀，或许是走在人少的街道，他小声说宋霖哥，我有点害怕…

    或许是他非常笃定问出那句哥哥你不会伤害我对吗？或许是那句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新中国没有奴隶…

    他沉沦在黑暗里，一刻不停，钻木取火，只为留在这这人世间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