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议和 (第1/2页)

    一朵鲜血淋漓的蘑菇云，在alpha的心野上爆炸、腾空、弥散。

    他先是不动着发愣几秒，才如梦初醒般，拿毛毯将人抱了起来。期间，他只感到一股讲不出的闷气“咕咚咕咚”的敲击喉管。为了掩盖自己的心猿意马，他特地将脚步声踩得很响，“砰砰”的走上楼。手臂如同被焊住了，到了床边，他不敢把人放下，也不敢去看姚珑的眼睛。他害怕，他好害怕。

    反倒是这一连串动作令Omega莫名其妙，他张大了眼盯着男人——这人怕不是要演个先霸王硬上弓再怜香惜玉的戏码。

    可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容逢迟迟没有下一步。他用手撑住床沿藤椅的椅手，缓缓坐下，两只眉毛谈不上耷拉，但那深邃的眼目一暗下去，就不自觉地散发出些忧郁的气质。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原则，姚珑静静地倚坐在床头，挑起眼遥望阴影处的alpha，似乎连那一头的背景，都变得伤情。

    “你......想不想喝点水，或者吃点什么？”容逢沉默良久，开口道。

    也许是不想被Omega警惕又憎恶的视线笼罩，他说这话仿佛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出去，冷静冷静。

    于是，他就真的离开了房间。

    抛开这座山庄里发生的事来看，容逢绝对算得上是混得好的，是精英，旁人羡慕的。他有一份美满的工作，出众的外貌，不错的交际圈，这都源自他高超的执行力，使人生完全由自己掌控。前半生他只做两件事，一件是读医，另一件是复仇。

    只因那惨痛的经历刻骨铭心，他不想再感受一次事不由己、无能为力而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被虐待致死的遭遇。

    早就宣读希波克拉底誓词时，他就预知自己的手注定要沾满鲜血，不是为了救人，恰恰是为了杀人。这种矛盾感即将贯彻他的一生，成为那把真正贯彻喉咙的利剑。

    血债血偿，简单的道理。

    他却也有犹豫过，迷茫过，但最终还是坚定地走了下来。复仇的执念已经强化到了前所有未的程度，他是没办法悬崖勒马了。

    容逢打开橱柜拿出玻璃杯，娴熟地加入一茶匙糖，倒上热水，又另装了一杯温水。

    他的手在抖。多年前的无助与恐惧短时间内占据了他的大脑，但很快，被激动清扫殆尽——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一个大到他无法正面应对的惊喜。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被他冠以“弥赛亚”这意义重大的符号的人，一定能理解他的苦衷与疯狂。

    容逢将两个杯平放到盘子中，却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手还在轻微发抖。

    实际上，他很害怕。

    怕姚珑是那个人，又怕姚珑不是那个人。

    假设这只是一场闹剧，萍水相逢，他大可继续自己的游刃有余。将omega囚禁也好，杀掉也好，但他还是有点剩余良知的，不滥杀无辜。在他原本的打算里，omega可以就在这当个禁脔，反正不愁吃也不愁穿，自己会照顾omega一辈子。

    现在好了，他的计划全全被打乱了，人生又出现不知所措的情况，就像回到了从前。

    他失去了审判姚珑的理由，反倒是自己供出了把柄。

    “喝点吧，我切了水果。”

    容逢一边说，一边把盘子放下。

    玻璃杯旁摆着四个兔子状的苹果瓣，煞是可爱。很可惜，待到苹果氧化变黄，omega一口也没动。

    容逢早预料到了。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发现omega除了下身外都挺硬的，嘴硬骨头硬，喜欢强撑。他只好温柔一点，缓慢而又诚恳地问：

    “你以前……有被绑架过吗？”

    他说的稳重，心里却是上上下下，忐忑不安。

    话音未落，姚珑顿时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那眼神起初是极为纯粹的，好似在打量熟悉的物件，抑或是在努力地寻找记忆里的相似处。紧接着，姚珑的眼眶先是微缩再是扩大，搭配上眨眼，瞳孔忽明忽暗，用那不可言说的默契，拉扯出一块巨大的空间，供二人的回忆来填满。

    但最终，omega依旧沉默。

    良久，他才回应道：“和你没关系。”

    混血儿一辈子都见不着几个，半西半中的长相看一眼都会印象深刻。当时带着他跑出去的人，即使相隔了十几年，在命运点拨下，还是与他重逢。

    只叹这重逢是建立在肮脏的尸秽上的。

    姚珑端着身子，只觉那道隐秘的空气墙被彻底吹散了，另一端的alpha的视线赤裸裸的投射到他身上，令人寒战。可他哪是会怕的人，自是不留情地对视回去。

    “刚刚的事，是我有失妥当。”容逢慢慢开口，他在抓姚珑的眼睛，不想放过每一次可以推测omega心理的机会。

    姚珑说：“你还会道歉，真是罕见。都到这种程度了，还有余地可言吗？”

    “我本意并非如此，”他解释道，“你会明白。”

    姚珑反问：“明白什么？”

    “你不是都想起来了吗？”

    “啊？”姚珑突然挺起身，直勾勾地盯着他，“我记性很差，只记得你把我按在水里，记得你扯我头发，记得你的一切罪行……你觉得我该想起什么？”

    omega玻璃珠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向上展开的眼尾带了一抹殷红，于暗处变成紫，天然的凌冽，在黑发的映衬下更是天然的凉薄。姚珑短短地笑了一下，是真开心，比起抓住事情的因果，他更因抓住alpha的心尖瘤而开心。这是蛇的天性，不需要打破金甲银盔，只要抓住机会，一口便能令人痛不欲生。他还发现了，容逢失去了审判他的理由——如果他是以杀害亲夫的毒妇形象出现，alpha可以为所欲为；可如今两极逆转，容逢剩余的良知似乎不允许他对救命恩人出手。

    alpha不是成功的杀人犯，他只是一个法官，附加刽子手的职位。他得先开庭，再行刑。

    容逢被omega的这番话堵的一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