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圣诞节 (第4/4页)

开始学习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最好，什麽都不用顾忌，不用担心母亲是否又开始酗酒，是否会想不开，不需去面对伤痕累累的自己……他甚至开始想像，若是余生都待在这个世界，不也挺好？

    都是因为遇见了她。

    她的身影不知不觉占据他的心房，将他既有的不堪一点一滴推挤到不起眼的角落，那些伤痛依然存在，但变得不再重要，不再是他人生的唯一。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灵活生动的表情时不时便浮现在他脑海，因为一盒冰淇淋而开怀大笑、因为「学姊」声音吓破胆哭泣的模样、还有飞踢拖鞋的姿态……原谅他会有这样的记忆，绝对不是他有被nVe倾向，而是人生第一次被拖鞋打中，Y影很深，事主便是她。

    肯定是这样他才惦记着她。

    而惦念起她的时候，总会没来由地会心一笑。

    李叔叔曾说，母亲会有今日这番下场，全是她咎由自取，并非他的错。可他就是难以轻易走出母亲为他设下的禁制，母亲的话语宛如咒语，一字一句都是否定，让他看不见自己的好。

    在孟思恬身上，他却看到了自己的优点。

    她总是不吝啬称赞他，对他的冷淡视若无睹，虽然偶尔会生闷气，但她很快便能不计前嫌，不像他总是抓着过去。

    「你是怎麽做到的？」没来由地，他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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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吃r0U吗？就筷子夹起来塞进嘴巴啊。」这什麽怪问题。

    她总是可以刷新他的认知。「我是指，你怎麽可以——这麽乐观。」

    孟思恬顿了顿，没料到他会这麽说。

    「遗传我妈吧。」她把剩下的汤喝完，继续说：「我妈在嫁给我爸之前，有过一段婚姻。」

    「？」他抬眸一讶，很是诧异。

    「我妈小时候生长在一个重男轻nV的环境，很辛苦的，她是长nV要包办大小事，而且她出生的时候，还被长辈嫌弃，那时候医疗b较不发达，没办法知道肚子里的小孩是男是nV，长辈一心一意以为是男孙，後来发现是nV的，也就是我妈，随口骂了句：真是生了个赔钱货。外婆辛苦生下mama，却受到如此对待，把怨气也发在我妈身上。後来，她长大了，家里要她去工作赚钱，她也认分地没有继续念书，勤奋工作；因为我妈年轻时长得清秀漂亮，在那个乡下地方是数一数二的美nV，被老板儿子看上，但我妈一点也不喜欢他，觉得他油腔滑调很讨人厌，可是，我外婆外公看在对方有钱的份上，y是b我妈嫁给他。很洒狗血的故事吧？但这却是发生在我妈身上的真实故事。外公外婆像是卖nV儿一样，拿了高额的聘金去装潢舅舅的房间，外婆还笑说：看，秋莲怎麽会是赔钱货，现在不是赚回来了？」

    于奂辰眸光一黯：「想不到阿姨有那样的过去……」不敢想像总是开朗热情的阿姨，居然曾历过那样晦暗的过去。

    「更惨的还在後面呢，那个男的，也就是我妈的前夫，见一个Ai一个，结婚没多久就外遇，还家暴打人。我妈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个X，要去验伤，结果大家还怪我妈说是她肚子不争气，所以他才要去找外面的nV人。我妈刚嫁过去时，亲友都还对她客客气气，後来发现她不受宠，就对她冷言冷语，不把她当一回事，那时真的是谁都能欺负她，连小姑的儿子看到她都会碎念：自己不把男人管好，还怪人家偷吃。」小孩子哪懂这些话？肯定是大人的耳濡目染之下学的。「我妈後来受不了，提出离婚，离婚在那时候也是大事，不像现在认为离婚也算是好聚好散。当时我妈的娘家要她认份一点，赶快拚一个孩子把男人留住。我妈却还是坚持离婚，那时她才24岁。」这些还是听阿姨转述的呢，实际上mama到底经历过什麽，也只有她自己晓得。

    「当时的她身无分文，要学历没学历，还离过婚，每个人都骂她笨，只有她meimei支持她。她也没有因此就倒下，反而换了个地方重新开始，後来就遇到我爸了。」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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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寒冷的天气，似乎特别适合提起往事，她继续说：「我爸要和我妈结婚时，简直跌破我外婆和外公的眼镜，他们没想到她离过婚还有人要，我爸那时还说：我才要谢谢她要我。」mama当时感动地不能自己，但也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从小的环境贬低自己，也没有因为离过婚而觉得自卑。「而且很神奇的是，她和我爸才新婚三个月就有我了，之前和前夫在一起有一年左右，都没有怀孕。她还很庆幸那是老天的安排呢。」

    「我妈连续生下我和我妹，也不会把重男轻nV那套用在我们身上，一样很珍惜我们。我妈经历过那些事，也没有怨天尤人，她说没有那段过去，也不会有现在的她。每当我遇到挫折，我妈就和我说：记住现在这种感觉，是不是很难受？既然如此，那就要让自己转念，不要困在里面，人生处处是转机，如果这条路行不通，就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她喝口茶缓缓，问：「你是怎麽了吗？」总觉得他不大对劲。

    想想，他总是没有提及自己的事，为何转学、父母亲又是谁……他的脸上写满心事，她却没有勇气过问。

    「没什麽，吃饱就走吧，你不是还有课？」他默默地转移话题，心思却全是自己的往事。

    看到没有生下他的于静好，在这个世界过得如此开心，他为什麽就不能真心的祝福，反而有种淡淡的忧伤呢？

    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不被需要的吗……？可阿姨她在传统观念下成长，从小就被灌输nV生没价值的思维，那是集T意识的压抑，可她依然能够找到自己的立足点。

    是否，真是他太过钻牛角尖？所以，老天给了他机会来到这个世界，放掉过往的伤痛，重新开始。

    他彷佛见到一缕微光在眼前绽放，这一次，他想要紧紧抓牢。

    一出店家门口，寒风刺骨，冻得孟思恬猛搓手，于奂辰见状，从口袋里拿出针织手套：「戴起来吧。」天气实在太寒，连说起话来都吞云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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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得哆嗦，没和他客套，直接就穿戴上了，竟意外地合手。「咦？这不是男版的吗？」

    「这是给你的圣诞礼物。」他往前走，头也没回地说。

    「送我圣诞礼物，居然没有包装好？」她得寸进尺频频追问，暖意由心间慢慢溢出，整个身子都暖活起来。「可是这个款式你不是也有一样的吗？」

    他送她的这款手套，是蓝灰相间的格纹，中X款，他也有一双。去年冬天时她见他戴过。

    「和我同款不好吗？」

    她故意道：「要是让人误会是情侣款怎麽办？」

    他转头，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眼眸，刺眼的yAn光遮掩了他大半张脸，金灿灿地，却能瞥见他唇畔g起的微笑。那是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笑容。

    「那就不要让人误会，变成真的情侣就好。」

    他决定，重新开始，不再被过去綑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