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璧_第四章鸩媒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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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鸩媒 (第2/6页)

她还是这么顺势探问,“你就是班姬?”

    “并非班姬。”

    白曜思虑了几番,以为与他针锋相对并非上策,便装傻不揭他的身份,退一步道,“我常听罗刹说起你。”

    “公主与他甚为亲密。”

    她瞧他装模作样地周全礼数,待人实是毫不客气,不禁有些火大,咬着牙暗暗腹诽,不就是摄政王,可把你傲的。但在面上,她还是强挂了笑回敬道,“不b摄政王,与他堪为同袍之意。”她原该说得更讥讽些,直指他与罗刹貌合神离,可不知为何,气短又疲倦,终是胆怯没说出来。二人都揭了彼此身份,口不对心地寒暄两句,便是话不投机各自散了。

    但是好巧不巧,和以往一样,她去永宁寺的日子常会偶遇蝉。虽说两人一旦走近了,还是像那日一般,没两句就相看两厌,她还是乐意坐在能将他错认成灵遗的距离以外,听他与人论辩佛法,一边在笺上涂涂抹抹,记下些有趣的新见,最后却索然无味,将笺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r0u成团丢了。

    离开灵遗之后,她再也没有一次认真读书或学法术,脑袋全是浆糊,字也越来越难看。在襄yAn尚可托词于军府事务,如今已没有别的理由,就是心浮气躁,学不进去。原本的生活像被连根拔起,再无处安放。唯独来此听讲经,她才能找回些微在建康的感觉,暂时逃避现实,沉回过去。哪怕在太后去世以后,蝉来永宁寺的日子渐少,她还是按着原本的步调,每隔数日便来寺里。

    六月末,洛yAn的天气开始转凉,白曜才久违地见到蝉。但他此来并非与人论辩,而是专程来找白曜,邀她下棋,试探她与罗刹的婚约。

    说来也怪,旁人好像都以为真有那么一纸婚约,不济也该有口头的允诺。事实上,她与罗刹从未一本正经地提起过这桩婚事,最多间而玩笑调侃一句,心照不宣地默许传言,等另一个人先提。但是没等到,太后一Si,就完全无从谈起。

    哪怕不曾直言,蝉的来意也容易猜到,跟司马文景二王的狼子野心似的。他想在罗刹完全变成政敌以前,用怀柔的方式遏制他膨胀。阻止这场婚事,便是其中一举。而所谓的怀柔,无非就是挑拨离间。他上来便诘问白曜:你对罗刹知晓多少,便说要嫁给他?然后又一厢情愿地透露给她,罗刹同是术士,今日的他与十七岁以前几乎判若两人,那年他的心上人与母亲相继离世,以致他X情大变,与胡桃闹僵也是此间的事——而所有这些,罗刹都有意向她瞒着。她二人成婚,只可能是利益g连的政治联姻,一旦利益不复存在,婚姻也会很快破碎。他并非她的良婿。

    白曜听他说了许多,只觉好笑,这位摄政王思虑问题的方式天真得不像是摄政王。抑或说,正是身居高位,呼风唤雨惯了,才觉诸人都该顺他的意思虑和做事?他的一番劝说全找错了重点,问题不在罗刹于她是否为良人,而是无论罗刹如何,嫁给他都好过其他的路。白曜气愤地想着,棋局上急急忙忙乱走一气,渐落了下风,眼看着自己在一处星位的白子被攻得没气,一如当日襄yAn沦为孤城的情形。若与灵遗玩,她定已耍赖悔棋了,如今却只有挨打。她更是气上加气,YyAn怪气反问蝉:“你不让罗刹娶我,难不成你娶我?我要作你正妃,你就愿休了自己的糟糠之妻?”

    她的语气b意料的更冲。也是说完了心闷闷的,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将对灵遗的气撒在了蝉身上。那话她想问的人该是灵遗。她为了抚平心痛竭力呼x1,眼眶却先不堪所负地Sh润了。于是,她连忙背过身坐,拿起帕子拭泪,一面对蝉说不下了。蝉生y地赔礼道歉,但仍请她三思这桩婚事。

    听这句话,白曜一刻也不愿在他身旁多待了,偏生的外面数声惊雷,急雨霎时簌簌地落下,不久便在地上翻出白茫茫的水雾,如妖氛cHa0水般四下席卷。这暴雨像极了还在建康时。而她一时出不去了,只有与蝉在此暂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袂,与蝉绝席而坐,径自翻起手边一卷经书。

    白曜才翻了两页,翻到“非无幻化人,幻化人非真人”[1]一句,恍觉这雨降得实在有异,又皱起眉试探蝉。他默认了,那场雨果然是由法术所致。雨渐渐溶穿了亭阁与花树的虚象,露出底下辽阔的江景。他们在重楼的最高一层,中空的八角井能一望至底,错落出每一层井各异的形状,缤纷耀目的华灯,无处不在的莲花纹饰。楼并非起于平地,而是载于龙舟之上,随摇曳的纱帘在江水间荡。这里是蝉的幻境。G0u通幻境与现实的信引布在棋盘处,她早就入局已深,只如今才反应过来,方才的永宁寺是另一重幻相。洛yAn地处中原,怎会在夏末有如此暴雨?他故意隐瞒,正为在暗中感知她所思想之物。所以才有这场雨。

    卑鄙无耻。白曜不屑地想道,弄不明白魏人何以真误会他慈悲良善。

    但蝉丝毫不觉这番作为有任何不妥,仍旧居高临下地向她道,“我原以为你会恨他,猜想了许多你在魏会选的联姻对象,最不可能就是他。”

    “所以你得不了襄yAn,而他得了。你还不明白吗?”

    说这话时,白曜仿佛也预见到,蝉迟早因自己的傲慢栽在政局上。蝉却当真满头雾水,想请她详细说说。

    “你不是有读心的本事吗?怎么现在不读了?借助这种法术,随时m0清博弈对手所在意的事,能让你在政局上走得顺遂许多。可你却不懂真的博弈,而是越过规则先将对方m0透,变成左手打右手般的自己玩。你不明白,那本该是r0U身ch11u0的人被抛入局中,动用手边仅有武器与护甲,想尽办法探求可能的出路。你更愿躲在局外,牵着木偶游戏,从未露出真身。在论辩时也是,你鲜少说“我”,鲜少承认你所述也是一家之见,反而隐去说话者的所在,恍若那是代神明言说。但并非如此,谈辩所及为道,诸人际遇不同,求索之道也不尽相同,并非所有人都须承认你的道。”

    一如论辩之时,他认真倾听着,末了也沉Y许久,长叹一声,“原来如此。”但旋而他皱起眉道,“我不需要,我无须与人赤身r0U搏。再进一步说,对于魏人,君上便是神明在人间的使者,我无须代神言说。”

    白曜苦涩地笑。这大约就是他与灵遗的不同。蝉将唾手可得的高位当成躯T的一部分,相信自己生来便与凡人不同,所有这些都是理所当然。若非日后摔下来,他永远不会明白她所说的那些。

    “你想知道罗刹的事吗?”蝉又问白曜。

    “不,我等他亲口说。”

    “因你心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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