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纯生)偷生?上 (第2/2页)
痛苦蒙上五感,听不到下体被胎头挤开撕裂的轻微声响。 “太疼了……哥哥……我太疼了呀……” 他忍过窒息后的晕眩,大张着嘴上气不接下气地急促喘息着,又把脸埋进伯邑考手臂上,胡乱地蹭着,口中也不住喃喃——他并不在乎伯邑考会不会给他回应,总归这都只是他一厢情愿。 外面的雨声伴着雷鸣电闪,白光一阵接一阵,整座朝歌城忽明忽暗。 胎头卡在那里不再动弹,崇应彪浑身发冷,眼前阵阵发黑,他累了,也疼怕了,从前在战场上他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却每每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他总想向崇侯虎证明些什么,所以他不怕痛也不怕死。 可现在崇侯虎死了。 他茫然又不知所措。 他该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崇应彪想。 人要有执念,才能生存下来,那崇应彪的执念是什么呢? 他努力地想,想有什么是能拉住他的。 他想到了母亲护着崇应鸾向父亲哭求送他为质子; 想到来朝歌时路过的北崇的皑皑白雪; 想到苏全孝冷硬的尸体和他不敢被人看到的泪水; 想到龙德殿上崇侯虎不屑蔑视的眼神; 想到他刺入他父亲胸口的剑…… 崇应彪仰了仰头,看向破败的窗檐,那里仍落着雨,乌云密布,不见月亮。 他看了看昏睡着的伯邑考,想起他月下踏马而来,初见时恍若仙人。 八年间,他往返朝歌西岐,为幼弟,也为他。 可他突然又想到了压在他脸上的弓弦,想到伯邑考为父赴死,想到两匹雪龙驹。 伯邑考,可以为姬发、为父亲、为西岐、为天下而死。 却不愿意为了他崇应彪而活。 崇应彪只觉浑身冰冷,寒意刺骨。 腹中幼子大抵感受到了生身之人的死志,突然格外剧烈地发作起来,急切又激烈地动作着,试图唤醒父亲的神智。 剧痛之下崇应彪被唤醒神智,他想起了他的孩子。 他的一生已是一个悲剧,但幼子何辜? 他的孩子,是在他的爱和期待中诞生的。 他的孩子是有人爱的。 “呃啊——嗯嗯——!” “哼、哼嗯——!啊——!” 他不再迟疑和胆怯,双手不再攥紧伯邑考的衣角,而是用力地按压腹顶,眼前一阵黑雾中他好像看见了一片金色麦田,麦田中有白色马驹,驮着个小小的孩童,旁边是身着暖黄衣裳的伯邑考,正温声哄着那孩子,教他认麦子、种庄稼…… 婴孩的哭声便是在此刻响起的。 崇应彪双手颤抖着捧起他腿间温热的孩子——是个极漂亮的女娃娃。 “乖乖……”崇应彪伏在榻边,小心地抱着女儿在脸边蹭了蹭:“父亲最爱你……” 他小声说着,声音里不觉带了哭腔。 雨夜过去了,天边明朗了。 他也不再需要月亮了。 “殷寿!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刑场上殷郊声声泣血,刽子手挥刀欲斩,一箭破空而来,刑场大乱。 姬发,带着西岐的战士们造反了。 崇应彪浑身依旧是冷的,身下不时有血渗进他的靴子,他仰头看看殷郊,那纯良愚蠢的小太子眼中有了希冀。 “谁都、别想如愿。” 崇应彪想着,一步一颤地走上刑台。 在姬发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手起刀落,格外快、又格外稳…… 他对着姬发挑衅一笑,眼神堪称疯狂。 那之后他提着殷郊的鬼侯剑,将姬发追至黄河边。 “想殷郊了吧?我送你去见他!” 他满脸满身都是鲜血,如同恶鬼。 可笑姬发竟还不肯下死手,还一味避让,为着那些可笑的同袍之情吗? “崇应彪!我不想杀你!让我走!” 他们僵持着,姬发眼中含泪地冲他叫嚷。 “你不为殷郊报仇吗?”崇应彪笑得像是一只疯狗:“哦,你觉得那几个假神仙还能救他。” “可是姬发,你知道你哥哥被我杀了吗?” 1 “被我一刀一刀剔下rou,一斧一斧剁成泥喂你父亲吃了!” “你说谎!” 姬发双眼赤红,浑身震颤不止。 崇应彪不再说话,笑眯眯地盯着他看。 “啊——” 姬发终于夺过鬼侯剑,近乎癫狂地向他攻击。 “我们就应该这样,斗得你死我活才是。” 崇应彪心想。 可他又突然想到,如果是他和姬发一死一活,那谁希望活的是他呢? 他动作一顿,鬼侯剑割开了他的喉咙。 1 他突然笑了,可姬发却崩溃地大哭起来。 “真没出息啊。” 他倒下前这样想。 “我连杀死我父亲时都没像他这样子窝囊。” 雪龙驹驼走了姬发。 而崇应彪倒在黄河中,深深看着一人一马的远去的身影,他张了张嘴,却再发不出声音了。 “姬发,你回家吧。” 在黄河的泥沙将他埋葬之前,他在心里对他说。 黄河水裹挟泥沙将他揽入怀中,像极了梦中母亲的拥抱。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